朱高炽早就知道此事动静太大,少不得要被弹劾。
果然他的预感极为准确,次日早晨上朝,便有御使参他。
这位御使慷慨激昂,口若悬河,重点只有一个意思。
即昨天的事情是朱高炽御下不严,必须要有所惩戒,否则的话以后金陵城就得乱套。
李御史大声道:“陛下,昨日下午金陵城中惊慌不已,无数人准备弃城跑路,南街诸多商家关门,北门处发生踩踏,另有少数城狐社鼠借机行非法事,散播谣言。
臣以为,此事大皇子当负责。”
众人目光看向朱高炽。
朱高炽非常郁闷,他也没料到昨天下午吹几下号角能闹出来这么大事儿。
那号角声响彻半城,整个城市都乱起来,无数小民以为蒙古人打来,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商家急忙关门。
至于说地皮流氓们更是趁乱作恶,昨日东街一户大户人家遭到青皮哄抢,浮财起码丢一半。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朱棣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李御使胸有成竹:“陛下,臣以为当调离蒙古军,这一两千人非我族类,但驻扎之地距离我大明京师如此近,百姓惶恐也是有理。
万一有不测之事发生,他们将是最大隐患,臣以为当罚大皇子俸禄一年,将蒙古人调走!”
朱高炽站出去,愤声道:“昨日之事,是非曲直究竟如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最后也没酿成大祸,孤……”
朱棣打断:“住口!”他又朝李御史发问:“昨日事究竟如何,你可知晓?”
李御史摇头:“臣不知。”
朱棣冷声道:“既然不知,就断定祸患是蒙古人?
万一蒙古人并原因呢?调离他们能有什么用?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乱说话!”
朱高炽松口气,朱棣似乎没别的想法,这让他轻松不少。
不怕朱棣惩罚,就怕朱棣对他有怀疑,那可就是大大的糟糕。
此时,兵部侍郎突然出班,道:“陛下,臣以为李御史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我大明安靖不过区区几十年而已,元朝残暴,深入人心,即便这些蒙古人真心归降,也难以消除小民心中恐惧,臣以为当把他们调离的好。”
“调到哪里?”
“南方,最好是岭南之地,蒙古人善骑马,到了岭南之地无用武之地,自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兵部侍郎停顿下,看看朱高炽又继续说了起来。
“二来,也是给百姓个交代。
昨日两营冲突,连刀兵都动上,堂堂天子脚下,如此无法无天,朝廷岂能无动于衷?”
朱高炽眯着眼,心中的怒火已经无以复加,这些人仗着自己是文人,掌握话语权,便可以颠倒是非黑白。
兵营中的乱,完全是因为金陵千户所士卒的问题,无故挑衅蒙古人,他们才奋起反击。
此事朱高炽已经调查清楚,那些被抓捕的士卒,经过秘密审讯,基本交代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原来几名士卒喝酒后与蒙古人打起来。
打完后双方都不解气,于是召集人马继续打,结果双方召集来的人马越来越多,最终酿成这么大的事儿。
此事看似偶然,但朱高炽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明显是有人要把他搞下去。
这其中要说没有皇子出力,那是不可能!
因为调动千户所的兵丁,别说他朱高炽,就连朱棣也不能轻而易举。
金陵千户所地位十分特殊,如果他们出现在金陵城,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朱棣问道:“炽儿,你有什么话要说?”
朱高炽慨然出列,拱手道:“父皇,儿臣听他们说了多时,已然明白他们心里怎么想!”
朱棣面无表情:“说说你对这事的看法!”
朱高炽道:“蒙古人决不能调动半分!此乃底线!”
群臣哗然,早有人出班想跟朱高炽分个高下。
“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是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朱高炽走到兵部侍郎跟前,“你所谓调动蒙古人往南方,不就是叫他们送死吗?岭南之地什么模样你比我更清楚。
那里气候潮湿,降水丰富,与北地天气大为不同。
蒙古人自小草原长大,根本无法适应天气,把他们调过去,只会慢慢全死掉,这就是你们的打算不是吗?
且不说这些蒙古人有没有用,他们是我从草原上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你们没出一分毫的力,就这么处置我的卫队,居心何在?
况且,这些蒙古人孤有大用!绝非是孤炫耀武力的证据!”
朱高炽越说越愤怒。
“你们在朝堂上夸夸其谈,孤也管不着,但你们知道草原上是什么形势吗?
坤帖木儿在做什么?如今草原上还有几股势力?
你们全都不知道!
况且按照你们的理由,岂不是把蒙古人放眼皮子底下更容易监管?为何要远调岭南?
除非你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监管蒙古人!”
兵部侍郎急忙跪地,叫起撞天屈来:“陛下,臣一片忠心,从无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