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道:“我想派人回去看看。”
“派人回去作甚?”
“教训教训大哥!”
朱高燧吓一跳,“二哥,千万不要冲动啊,大哥毕竟是兄长,就算他轻信儒生之言,你也不能殴打兄长啊。”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殴打兄长?我就是派几个人回去,叫兄长看看前线士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坐暖房里知道个屁。”
朱高燧说:“这倒是可行,要不要告诉父王?”
“告诉父王作甚?就是几个老兵,冻伤被砍了脚,断了胳膊,送回去安定人心,父王就算知道又能说什么?”
朱高燧一想还真是,于是默不作声,也算是默许支持。
朱高煦说干就干,安排一百余人冻伤的士兵回去。
这事朱棣很快就知道,但并没有阻止,他一直都觉得朱高炽挺好,但就是缺乏战斗经验,应该让他看看战斗的残酷。
人出去后,军营又陷入平静。
过了两日,又出事了。
出事的是铁甲营与玄甲营。
因为缺乏薪柴,朱棣限定每人获得的薪柴数量,每人每天只有那么点定量,烧完就没了,所以士卒们的办法一般是一个营的人把薪柴集中,集中取暖。
铁甲营中有个叫王五的人,他与玄甲营的宋六是好友,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之间还有点亲戚,两人的薪柴都被收走,所以没办法取暖。
后来玄甲营的指挥使见士卒冻得不行,而且晚上还要值夜,所以就点了柴,用来取暖,王五便跟宋六一起凑过去。
当即玄甲营中的人便有些不爽,道:“你们自己不点薪柴吗?”
王五道:“嘿嘿,晚上才点,现在时间还早,再者说,大家都是同袍,理当互相帮助。呆会儿我们点了也叫你们去烤火。”
那人更不爽:“你们夜里才点,我们夜里也点,用得着去你们那儿吗?”
“嗨,你们这点薪柴够干嘛的?到不了天亮就没了,我们那儿能坚持一夜。”王五满不在乎。
又有人道:“那去你们营里啊。”
“我们营不是没火吗?我过来烤烤怎么了?”
玄甲营中众人都不爽,本来柴就少,现在多个人,大家围在火堆旁都挤不下,再怎么挤也不行啊。
“回你们的营中去。”
宋六笑道:“别生气别生气。王五你别小气,你不是藏的有酒吗?拿出来叫大家喝点。”
王五急了:“那就两口,分都没办法分。”
玄甲营众人起哄道:“你拿来就行,没办法分我们自己想办法。”
王五的酒肯定保不住,众人一通胡闹,把他的半两酒抢来,确实没办法分,营里有人才,建议拿个筷子沾酒,每人尝尝味就好。
于是一圈人每人弄根筷子,蘸着酒喝,每人喝得极为高兴,大叫好酒。
火堆旁安静片刻。
过了会儿王五觉得火不旺,随后丢进一根柴,玄甲营众人急了,破口大骂:“败家玩意,这柴是这么添的吗?”
王五自觉吃了亏,也不甘示弱,与那人吵起来,吵着吵着大家火气上来,几天积攒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按着王五打一顿。
玄甲营众人也没下死手,但王五一个人面对几十人,再怎么轻他也被打得不轻,挣扎着跑出去,破口大骂:“好一群白眼狼,枉费爷爷的好酒,你们给我等着。”
“好小子,有本事别跑!”
王五翻个跑进铁甲营。
不一会儿,铁甲营中也来了十数人,气势汹汹要来讨要说法,这事本来就没有对错,谁能说得出来?铁甲营中某人道:“哼,我们的人也不能白打,把他们的柴抢走。”
玄甲营大怒,好家伙大家打打闹闹也就算了,可你动手抢柴是怎么回事?当我们玄甲营是死人吗?
于是双方大打出手,你来我往,虽然都没用兵器,但打着打着就打出真火气,双方来真的了。
中途各自回去叫人,很快此事就演变成大规模内斗,声势浩大。
朱棣初听又惊又怒,急忙命人传令朱高煦带兵围住军营,他则亲带亲卫前去阻拦众人。
此时夜色降临,营地中瞧得不大清楚,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玄甲营与铁甲营那儿边闹哄哄的,有人疯传敌人杀过来,还真有人信,登时便有人披甲找马。
营地里乱哄哄的,朱棣带人弹压。
这几乎等于营啸,是非常恐怖的事情,稍有不慎整个大军都会崩溃。朱棣带着人马,专门找那些带头呼喊的人杀。
朱高燧带着人从另外的方向弹压,士卒边杀边喊:“燕王在此,谁也不准动,谁也不准动!”
这次动乱很快被弹压下去,玄甲营与铁甲营损失惨重。朱棣气得快疯了,把带头闹事的士兵全都砍了,还把两营指挥使叫过来训斥一顿。
等忙完都快半夜,又累又饿,朱棣叫厨子下几碗汤饼来吃,他则坐在中军大帐里脸色阴沉。
他把朱高煦、朱高燧以及其他将领叫来,道:“看看你们带的好兵,闹出来这么大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没人敢吭声,朱棣明显迁怒于人,谁敢触霉头,除了朱高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