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战斗,血腥无比。瞿能不愧是老将,节奏非常稳,哪怕朱高炽带了五百生力军加入,也不能改变战局。
南军先头有数十人爬上城墙,后续还有人源源不断爬上来,等朱高炽赶到时,他们上城头的人已经有百人之多。
朱高炽擂着鼓,边看战局。
只见北平城的士兵奋不顾身,很多人跟敌人照面不到两个回合便被杀死。血肉横飞,南军占据的地方不断扩大,城头的防御措施被毁坏的越来越多。
朱高炽眼睛都红了,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南门就会被攻破,他用尽全身力气擂鼓,鼓点如骤雨。
然而还是无能为力,城头的士卒着实太过疲惫,他们连续作战多日,夜里又休息不好,遇到敌人只有被不断绞杀的份。
朱高炽怒吼:“杀!”汗如雨下,却也不肯停歇。
正在这时,忽然城下传来金声,敌人如潮水般的进攻忽然停止,并且开始不断后退。
朱高炽终于松了一口气,后世历史中记载,瞿能快要攻破城门,但是李景隆妒忌,怕他立大功,于是让他撤退。
看来历史没变,北平城守军一鼓作气,将敌人赶下去。
田芬杀成了个血人,急忙命人趁着这个空隙把城防措施修补好。
南军大营,瞿能浑身是血,闯进大帐,粗声道:“将军,卑职几乎攻破宣武门,为何将军此时命卑职收兵?”
李景隆怒道:“你敢质疑我?”
“卑职不敢!”四十多岁老将急忙跪下,“卑职只是疑惑,请将军解惑。”
“这是军令,本将军不会向你解释,你攻城累了,下去歇息。”
“将军,战机稍纵即逝,请将军让卑职再去攻打。”
“本将军说了,你累了,还不快些下去休息?!”
瞿能走出大帐,仰天长叹,“南军必败于此子之手。”
李景隆派遣朱富带兵继续攻打宣武门,至于瞿能则被安排至后方。
这朱富乃是李景隆自己人,瞿能却跟李景隆没什么瓜葛。
临行前李景隆对朱富道:“此处已经残破不堪,你务必要攻下此门,到时本将军必然在陛下面前多替你说几句,首攻非你不可。”
朱富大喜,“卑职必然不敢忘将军之恩。”
朱富点齐人马,收拾行装,再去攻城,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趁这个空隙,朱高炽已经协助田芬将城头防御措施修筑好。
虽然残破,但应付一段时间足够。
朱高炽并未离开,他觉得这里可能是个陷阱,有些风险。果然等到下午,南军又开始进攻,这次是谁负责不知道,但指挥风格大变,变得极为激进。
朱高炽一直提心吊胆,直到日头落下他才放下心来,又挺过一天。夜里他不敢睡,四处巡逻,加固城防。
为了防止夜袭,他又别出心裁,命人多点火把,放于城头,以假人代替真人。李景隆仍旧在城下吵闹不止,但大多北平守军都安然入梦。
如此一连几日,北平城再也没什么进展。
这一日照常攻城,忽然李景隆接到哨探报告:“大将军,燕王回来了。”
根据情报显示,燕王距此地尚有十余日的行程,大宁卫守军三万余人全归朱棣。李景隆赶忙召集谋士、诸将商议。
最终他们决定把大本营迁至正坝村,以逸待劳,与朱棣展开大战。
翌日,大军缓缓撤退。
北平城里的人简直高兴疯了,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挡住五十万大军的进攻,人们从房子出来,欢声笑语,手舞足蹈。
然而在燕王府中却没那么乐观,已经数日没有进过家门的朱高炽回来后有种亲切感,不敢脱下的铁甲终于卸了,浑身轻松。
王妃坐在正堂中间,姚广孝坐在下方左侧,而其余诸将则分别坐下。
李景隆大军撤退,对他们而言是好事,同时又是坏事。
说好事,是大军撤退后,北平城就安全了。说不好,是因为李景隆只可能因为一件事后退:燕王回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不要出动大军,衔尾追击,与燕王里应外合击溃李景隆大军。
诸将都反对继续出征。因为北平城实在没有能力出征。几日下来,北平城可战之兵不足五千人。
孟善道:“王妃,世子,我大军已经疲惫不堪。南军压境,他们还能撑口气,人走了,他们提不起那口气儿了,能继续打的连五千都不到。”
众将齐齐附和。
“对,将军说的是,打了这么多天,他们太累了。”
“城中十有六七都挂了皤帆,伤了元气打不动了。”
张玉极力反对,“不行,燕王就算平定大宁卫,手里也不过多了两三万兵马,李景隆五十万大军面前依然渺小。
我们不出去,燕王就危险了。”
众人又沉默。
良久,王妃开口道:“能不能打现在也要开始准备,一旦有机会,绝不放过。”
朱高炽咳嗽两声,朗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给,父王还没传来消息,我们也不知道父王手里究竟有多少人,能不能击败李景隆谁也不知道,咱们还是首先应该联络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