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吃过早饭后呕吐不止。
“岫蓉,天凉了,恁衣服穿得少,是不是感冒了?俺去给恁找感冒药。”
父亲去了宋玉珠家。
“岫蓉感冒了?我家没有感冒药。姚工长,你先回家,我到英子家去找,她家有感冒药。”
黄英手里拿着感冒药,和宋玉珠匆匆来到母亲家,看到母亲坐在炕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岫蓉,赶紧把药吃下去。”
“玉珠,我看岫蓉不像是感冒。”
黄英用手抚摸着母亲的额头。
“岫蓉,你咳嗽吗?嗓子有痰吗?发烧吗?”
母亲摇摇头。
“你只是恶心呕吐?”
母亲点点头。
“英子!你啰嗦啥呀?赶紧给岫蓉吃药!”
宋玉珠从暖瓶里倒入一杯水,递给母亲。
“玉珠,不用给岫蓉吃药,她不是感冒!”
黄英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非常高兴的感觉。
父亲和宋玉珠怔怔地看着她。
“岫蓉是有喜了!……”
“有喜,啥叫有喜?”
“玉珠,你没有生过孩子,你不知道;有喜就是岫蓉怀孕了!”
父亲和宋玉珠听到后先是一怔,宋玉珠抱住母亲惊喜地说:
“岫蓉,你要当母亲了!”
母亲对这忽如其来的喜事惊呆了,父亲看着腼腆害羞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
“姚工长,让岫蓉呆在家里吧,咱们去打网吧。”
“俺不呆在家里!俺刚怀孕,没有那么娇气。”
母亲说完,穿上衣服和父亲一起走出家门。
“岫蓉,怀孕就要在家里静养,别动了胎气。”
“英子姐,不碍事的!”
她俩看到母亲脸上的倔强表情,谁也不说一句话。
母亲依然到船上摇大橹。
“岫蓉,恁慢点,小心身子!”
“姚工长,你今天学会温柔了?”
“姚工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会疼老婆啦。”
“姚工长,我们都以为你不会疼老婆呢!”
三个撒网的妇女说完,都咯咯咯咯地笑起来;海鸥也随着她们的笑声喳喳地叫起来。母亲摇着大橹,遥望着远方的悬崖绝壁,忽然觉得今天遥望它,它比以往更加的雄伟壮观,而它上面飞翔的鸽子和鸥鸟变得越来越可爱。父亲一边撒网一边看着母亲,他的频繁回头、他的紧张表情、他的爱恋的眼神都没有逃过三个妇女的眼睛。她们一边撒网一边感觉着父亲在一遍遍地回头;他每一次的回头,她们都轻轻地碰一下脚,相互做鬼脸,把笑声都憋在心里。
母亲摇橹的身体微微颤抖,马上反映到父亲的身上,他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抖动一下,有时忘记了撒网,呆呆地望着母亲。
“姚工长!姚工长,网快撒完了!你看啥呢?”
“姚工长看岫蓉呢!……”
“姚工长怕岫蓉被海鸥叼走了!”
她们说完又是一阵咯咯地笑。
大船到岸了,左红纳闷地问梁春花:
“她们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呢?她们笑啥呢?”
“她们可能吃了黄鼠狼子的肉。”
母亲下了船,拿起网抄子往鱼筐里装鱼。
“春花,你看,许场长又来了,他惦记两个小妖精。”
母亲停下网抄子,弯着身子呕吐。
许场长问父亲:
“岫蓉,她今天是不是晕船了?”
父亲欲言又止,两手不停地揉搓着。黄英和宋玉珠看到父亲还在隐瞒,她们走到许场长的面前。
“岫蓉哪里是晕船呢?她怀孕了!”
许场长一听母亲怀孕了,他绷起脸来,他生气地说:
“姚侗!你这不是胡闹吗!老婆怀孕,你让她出来摇大橹,万一流产了怎么办!姚侗!你是混蛋!”
许场长骂完父亲,脱掉鞋,走进湖里,接过母亲手里的网抄子说:
“岫蓉,你赶紧上岸吧!以后别出来干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岫蓉怀孕了?”
左红惊异地说。
“宋玉珠和阿古结婚都十几年了,她俩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是她俩怀不上吗?”
“春花,你看她俩的爷们,长得像豆杵子,哪能怀上孕呢!”
“左红,她俩是不是不让豆杵子和大包碰?”
两个人说完,手拉手,弯着腰,捂住嘴,吃吃地笑。
母亲走上岸,看着宋玉珠和黄英抬着渔筐走上岸来,她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好像是一点着落都没有。
天空中渐渐地堆积起来乌云,天边出现了闪电和雷声。许场长望了望天空说道:
“姚侗!你去找雨衣,天快下雨了。”
许场长装鱼的速度加快了,妇女们抬渔筐由原来的慢走,变成了小跑。
瞬间,大地上狂风大作,浪涛汹涌,拍击沙滩,网兜被大浪涌上浪尖,又倏地推进浪谷。许场长站在水里,像天空中飞翔的海鸥的翅膀一样摇摆不定。大船在浪涛里像是跳大神的巫婆一样的狂蹦乱跳。狂风卷积着乌云,倾盆大雨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