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被扔到罗刹域?
呵……
金芝了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回忆道:“我记得,贺雪清被人欺负,我为她出头,大获全胜。她感激我,寻来上好的梅子酒请我豪饮。醒来后……便在此处。”深吸一口气,将满腔怀疑和悲愤吞入腹中,“你为何在此?”
楚晏一边给金芝了包裹脚踝,一边回道:“这些年,我总是追不上你,却习惯去寻你。见不到你,心会慌。”
楚晏抬眸扫了金芝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忙着,“从你第一天消失,我便四下寻找,得知你外出云游,我也打了包裹要去寻你。临行前,想起你曾托我照顾贺雪清,于是去探望她。却发现,她向我讨要的‘乱世’已经被全部用光。”停手,补充道,“她称自己头痛到无法入睡,我才给她‘乱世’。她让我瞒着你,说是怕你担心。我烦她什么事儿都寻你帮忙,也就没有多说。”
金芝了的身体僵住,模糊的猜测已经逐渐变得清晰。
楚晏眼含担心继续道:“‘乱世’放入梅子酒里能让酒味更加香醇。小酌,有助睡眠;大饮,宿醉十天十夜不醒,人事不知。”
金芝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脖子,令她无法呼吸。满脑子都重复着一句话:竟然是她?!
这四个字,就像四根刻有恶毒诅咒的尸钉,一根根钉入她的身体里,钻开血肉、敲碎骨骼、撕裂灵魂,让她坠入恶鬼道,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恨!
好恨!
原本她以为,这罗刹域就是万恶之地。
而今看来,那些披着人皮的红颜枯骨,才是万恶之源。
楚晏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金芝了:“想哭了吗?”
金芝了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从嗓子眼里挤出两句话:“江湖如此,我技不如人,有何脸哭?!看不清贺雪清的嘴脸,是我眼瞎,如何能哭?!”她不想哭,她只想将贺雪清剥皮抽筋去骨。
楚晏心疼地看着金芝了,继续道:“我发觉不对劲后,唯恐她狗急跳墙要你性命,只能装作不知,四下搜寻,终是找到了官船。我潜上船,准备寻你,却被船上的高手发现,直接打晕关了起来。后来我才得知,我成了别人的替囚。那些官兵怕囚犯闹事,不给水不给饭,我饿得昏死过去。再醒来,终于见到你。”
他用布条缠住金芝了的手腕,“我善毒,不善医。你的手脚筋被挑,我没有把握是否能接上。”微微一顿,“想哭吗?”
金芝了态度冷硬地回道:“我拿贺雪清当挚友,她却为了一个男人下毒害我,挑断我手筋脚筋,扔我至此任人欺辱。若为她之种种落泪,我只会越发不耻自己!”猛地提起一口气,“楚晏!你他爹的再诱老娘哭,老娘第一个咬死你,听见没?!”
楚晏素来害怕金芝了,吓得手一抖,手指落在了她的脉搏上,疼痛令金芝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不想,楚晏面色一沉,怒声道:“芝了,你中毒了,内力尽失。”
金芝了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恶骂,吞服腹中,强迫自己冷静。
楚晏怒不可遏,恨声道:“贺雪清,早晚一日,楚晏必让你十倍百倍奉还芝了今日之辱!”
楚晏的怒言,正是金芝了心中所想。这话在她的胸腔里撞来撞去,产生了强烈共鸣,可最终却渐渐淹没在前所未有的虚无中。
发誓要报复的人,哪个不是败兵之将?
楚晏将手覆盖在她的小臂上,给予她一丝不烫人的温暖,轻声说:“我能给你解毒,内力却要重新凝聚。”
金芝了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的睫毛轻轻抖动一下,却要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渴望、那么渺小、那么难堪……
楚晏又仔细给金芝了诊脉片刻,手指竟狂抖起来。他说:“芝了……”
金芝了慢慢转动爬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楚晏。
楚晏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终是干涩地道:“你怀孕了。”
金芝了:“嗯?”
楚晏重复道:“芝了,你怀孕了。”
金芝了感觉自己好像被大锤砸中,瞬间头晕目眩,却下意识地虚张声势起来,“我金芝了,大名鼎鼎的女魔头怎么可能怀孕?!你不要以为吓唬我,我就会哭?不可能的……”
楚晏不语。
金芝了意识到,楚晏没有开玩笑。她突然爆发,仰天长啸,痛苦悲鸣:“啊!!!”眼泪夺眶而出,势头凶猛,已然决堤。
这掏鸟蛋的人生啊,怎还一碎碎一窝呢?!太炒蛋了!
金芝了把囤积了十七年的眼泪哭干后,被楚晏背起,向村里走去。她想起自己曾经嘲笑他跛足而行,慢得好似龟爬,冬日煮酒都赶不上热乎的。而今,这个一脚高一脚低的男人,却为她负重而行。人呐,唯有落难时,才知道周边的那些东西,是鬼是人。
楚晏善毒,并非善茬。只不过,他把这一生所有的良善,都给予了金芝了这个女人。
他在村里转了一圈,找到一间还算完好的破土坯房,也不说话,只是做势要吐人口水。别人吐口水是恶心人,楚晏却是要命。恶人害怕他这招,慌忙逃走,让出屋子。
楚晏安顿好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