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等到倾盆大雨落下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乌府门前。
她一声不吭地站着,任由雨水冲刷她的身体。她一遍遍地问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乌羽白那些真假参半的话!
这一刻,妖舟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她信了他,毁了自己的脑子。
得到消息的乌羽白,匆匆赶来。却在靠近大门时,停了下来。他同样不曾打伞,而是静静站立着,一如门外的妖舟,被淋成了落汤鸡。
大雨滂沱,却冲不掉悔恨和自责。
一门之隔,犹如生与死,难以跨越。
不知过了多久,妖舟想起死在罗刹域的亲朋好友们,想起为她博得一线生机的娘亲和父亲,她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声,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除了破碎不堪,没有生路可言。
那声嘶吼传出乌羽白的耳朵里,犹如一把催命剑,令他无法继续藏身在暗处,怀揣着一点点儿的希望,希望她永远猜不到、永远想不到、永远不知道……
然而,他还是亲手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门,缓缓打开,犹如真相,在大雨中仍旧可窥探出模糊的轮廓。
妖舟瞪着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乌羽白。明明那么熟悉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那么扭曲狰狞。终究是心境不同了,还是环境不同了?
她忍住将其碎尸万段而后自尽身亡的冲动,吼着问道:“你说,你出现在咸渔村附近,是想要接我出罗刹狱,是不是真?!”
乌羽白没有回答,却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这一次,他不想再骗她。
妖舟又问:“你说你父亲爱一个女子,为此逼疯了你母亲,那个人,是不是女魔头金知了?!”
乌羽白看着妖舟,仍旧没有回答。雨水打在他的眼眶之中,又迫不及待地向外涌去,就仿佛瞎操心的老天爷,要证明他曾经有多恨女魔头一般。
妖舟看着乌羽白,整个人都痛得拧巴起来。若非唯一仅剩的尊严,让她必须站在他的面前,
。她……真想死在去往肖亲王府邸的路上。也许,那样,心就不会痛成一团,指责和悔恨却恨不得让剧痛来得再猛烈一些,最好直接痛死的好。
真相如同利刃,让人痛苦不堪。不知者,原是憨傻的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是假象,可谁不活在假象之中?谁敢刨开一切障人眼的迷雾,让感情露出赤裸的真相?!
妖舟犹如自言自语般说道:“你去闲渔村,是为了等屠岛的消息,不是为了信守承诺,带我离开……你恨女魔头,屠了罗刹域……那么多的人,那么的血,我的二师父、三师傅、四师傅和五师傅,那么多的人,都没了……都没了……”cascoo.net
乌羽白听不清妖舟的低语,却知道,她恨透了他。
妖舟的身子在风雨中如同单薄的枯树叶,摇晃了一些,险些碎裂臣成泥。
乌羽白下意识快步上前,想要去搀扶她。然而,他没能触碰到她,却被妖舟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身体。
冰冷的,萃取生命的铁器。
乌羽白看着妖舟,竟是缓缓地勾唇一笑。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妖舟却避之如蛇蝎,向后退了一步。
她站在雨中,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雨势渐缓,豆大的雨点儿砸在脸上,似乎要钻到肌肤下去,探一探心脏是否还跳动着。
乌羽白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垂在身边,他用尽量清晰的语调,对妖舟说:“我若不死,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乌羽白的声音带着乞求,将所有的骄傲和底线,统统铺垫在妖舟脚下,只求她能原谅他这一次。他愿意以死为代价,换取她的宽恕和回头。
然而,妖舟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决绝的背影,以及一句:“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妖舟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已经无法呼吸,唯恐再呆下去,会发狂。
乌羽白看着妖舟,低声唤着她的小名:“小肉包……”
妖舟察觉到异样,却没有回头。
乌羽白从腹部拔出了匕首,瞬间鲜血奔流而出,竟比天空的雨水还要凶猛
。几分。
妖舟似有所感,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回头看向乌羽白。
雨幕中,乌羽白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他看着妖舟,说:“我陪你一条性命。只是,求你……别恨我……我的心,承担不起……”将匕首重新刺入腹部,人跟着踉跄两步,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天空中的雨,噼啪落下,砸在他的脸上、手上、身子上,也落进了他的眼中。这一次,他终于不用没日没夜的活在自责和惶恐不安之中,唯恐失去。
妖舟刚要往乌羽白的身边跑,却见王府里冲出来许多人,有肖亲王和诸多护卫。
她退却了。
她转身离开,消失在泥泞之中,一如那颗再也无法欢快跳动的心。至于乌羽白的生死,当真与她无关了。
她做了自己最不愿意、最不想、却又最渴望、最不能不做的事:杀了乌羽白。
她要回罗刹域,告诉爹娘和师傅们,自己为她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