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冶笑了笑，没有回答张楚越的问题，反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想要一个真相。”
张楚越反问道：“对，我想要一个真相，这有什么错吗？”
王冶：“当然没错。”
“但任何选择都伴随着相应的结果。有的结果对个人来说很好，但对外界来说很不好。有的结果对个人来说很不好，对外界来说很好。有的结果是皆大欢喜，有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做的选择，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但以我的经验来看……”
王冶叹息一声：“人生任何重大的抉择发生时，无论怎么选，往往都会伴随着不好的结果。”
或者对自己，
或者对外界。
正如那段话说的：
一个人十三四岁的夏天，我在路上捡到了一把真枪。因为年少无知，我扣动扳机，没有人死，也没有人受伤，还以为开了空枪。
后来30岁或者更老，我在路上走着，隐约风声在耳边响起，我回头，子弹正中眉心。
王冶的望向张楚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是一个不断熵增，不断崩坏的世界。”
所以才会有术士殚精竭虑研究奇门，占卜。
为的就是在这混乱的世间找到一丝丝通往天国的可能。
可惜，
无论是怎样伟力通天的术士，都无法窥见未来的全貌。
就连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推算不出来。
好在，
吉凶总能看出个大概。
所以王冶继续说道：“张楚越，你追求的东西很危险，放弃，对很多人都好，就这么揣着糊涂活下去，直到某一天你真的忘记了心底的那份执念……你就解脱了。”
“开什么玩笑！”
张楚越听到这话直接站起来喊道：“你说的轻巧！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
“有多难过啊！”
王冶：“……”
他眼帘低垂：“我理解你的感受……”
“你理解个屁！”
张楚越直接打断王冶：“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懂吧？这世上有个屁的感同身受啊！”
王冶被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他无奈摊手道：“你说的对，这世上确实没有感同身受。我本来也是可以不来这里的。其实说到底，修行界闹到天翻地覆又怎样？以我的背景手段，世道再乱我也能独善其身……”
张楚越问道：“可你还是来了，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来这里，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王冶打了个响指：“没错。你很聪明。这世上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任何对命运的重大干涉，甚至哪怕是窥伺，都会为术士带来很大的影响。”
“而窥伺的因果越大， 反噬越严重。”
张楚越问：“那你图什么？”
王冶想了想，回道：“图什么呢？嗯——怎么说呢，在奇门中有因果的概念。你懂吗？”
张楚越摇摇头。
他不懂奇门。
王冶解释道：“因果你可以把他想象中宇宙当中的天体，天体越大，其自身的引力也就越大。引力越大的天体，在运动的时候自然也就容易干涉到别的天体。”
“人也一样。”
“有的人身上因果轻，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几乎无足轻重。就算殚精竭虑，穷其一生也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太大的影响。比如一个乞丐就算暴走杀人，也很容易被制服。”
“但有的因果重，一念之差就可能造成生灵涂炭。比如南非的一些军阀。”
“而你——”
王冶指着张楚越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张楚越，你身上的因果很重。特别重！重到你在这里的一念之差，会影响到很多人。甚至包括我。”
张楚越沉默着。
王冶也不再费口舌，直接起身道：“好了，你应该也明白我跟你说的东西了。张楚越，你选吧。”
张楚越眼神定了下后，坚定道：“我知道道长您的费心了。但我还是想争取下。”
唉……
王冶再次叹息一声：“讲真，我是真相一掌把震死在这，这也算是我舍身卫道了。但我来之前已经跟人打了赌，所以——行，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说着，
转身就朝场外走去。
这个观战台上那些人看懵了：
“什么情况啊？怎么不打了？”
“王冶道长怎么还朝外面走去了？”
裁判朝着下面喊道：“王冶你什么意思啊？这是要做什么？”
王冶摊手：“做什么，我认输呗？”
观众：“？？？”
裁判：“？？？”
你搞什么飞机啊！
怎么就在下面嘀咕两句就抬手认输了？
观众台上嘘声一片，但王冶道长不为所动，仍旧是默默的离开场地。
而张楚越……
则朝着王冶道长离开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