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说着扯开汗巾,将疤痕完整的展露在二人面前。
红色且崎岖不平的疤痕布满一侧脖颈,狰狞可怖。
明轩心中一拧,难道他误会了?这世上的妖物确有行善积德,以求早日修成正果之辈。
但这种妖物他并未见过,下山的妖物往往都被俗世污浊,渐入歪道。
这些都是听他师父讲的。
明轩黯然的坐在一旁。
和昶与老汉继续闲聊,问起这片村落的由来。
老汉道,此处位于河流与海交界处,背靠秀山面朝平原,因而风景秀丽四季宜人,故而叫做风宜镇。
镇上由保、田两大姓宗族构成,鲜有外姓。本村是田姓偏支,因而叫小田村。
和昶又问:在得怪病之前村中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老汉摘下旁边的一片不知名的叶子,放到嘴里咂摸想:“不寻常的事?也没有什么怪事。就保家祖坟迁地时,保家与俺们田家斗了一段时间。后来,保家赔了俺们一些银两了事了。”
老汉咬碎叶子,自顾自说:“哎哟,可惜了那片花田哟,到了花开见的季节,靓得哩。
俺们田家族长不让保家坏那片田,说那田庇佑着一片乡亲,保家不听,非要迁到那里去。田家就喊上了青壮汉子与保家人打了几架,最后闹到官府去了。
官家判保家赔偿田家河流改道的银两,田家须得让保家用花田。俩家才平了气。”
明轩竖着耳朵听进去了几句,他问:“什么河流改道?”
老汉捶捶左右肩道:“那条河原是与海相连的大河的分支,正好流经俺们田家这片的农田,若是保家用了花田做祖坟,那条河须得绕开坟地,也不能与村里的溪水相通了。”
明轩若有所思。
老汉接着说,他的嗓音像烈日下的土地一样沙哑深沉:“村里的水也不好喝哩。”
和昶问:“老施主,那花田可是田家的?”
老汉道:“不哩,那是一片无主的土地。传说,那片地是一个浪客曾经种的。”
浪客?明轩疑惑,他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老汉笑道:“这是俺们对他的戏称。因为他爱上了一个戏子。”
明轩被爱情故事吸引,问道:“她是女侠吗?”
老汉扫两眼二人,这一僧一道的组合,听起爱情故事倒是蛮新奇的。
“不哩,侠客是男侠客,戏子也是男戏子。”
明轩惊讶,两个男人不合阴阳之和的规律啊。
老汉却兴致勃勃的与他讲起:“传说,我们风宜镇上曾经出了个名震江南的戏子。
他生的男身女相,样貌比女人还要美丽,又唱功一流,因此想请他去唱戏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
有些老爷想把戏子收到后院,专唱给他一人听,但都被戏子推拒了,且不止一个老爷这么想反而达成了平衡。”
老汉讲起来,面上荣光,仿佛亲眼见过这名戏子的长相。
“浪客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听人们说他自从初次听过戏子的戏后,便日日去听,不知不觉过了几年后,戏子身弱再不能再登台。
一深夜浪客悄悄把他带到了花田原处的小屋里,二人就此隐居再不唱戏。
浪客一日日为戏子种花,戏子却一日日残败。终于埋葬在了那片鲜红的花地里,浪子守着他直到老死。”
明轩浑然低吟道:“爱不得,恐别离,最是相思意。”
老汉听得嘿嘿一笑:“恁这小道士还晓得这情情爱爱哩。六根不净六根不净!”
明轩面上一红道:“佛家六根清净,道家不讲这个。”
哄乱的声音便随着脚步声从村口传来,糟糟杂杂属于田间汉子的嗓门激起一片鸡鸣犬吠。
“哩,回来了。”老汉站直身子向村口张望。
明轩心虚的向明轩看去,明轩面色沉静站起身向老汉行佛礼道:“阿弥陀佛。老施主,小僧与弟初来乍到,惊扰了宝地,实属无心,还望施主为我等宽严几句。”
明轩也起身向老汉行道礼。
老汉忙还礼道:“哎哎,折煞俺了。那有啥大不了的事,俺替你们说道说道就是哩。”
村民们说说闹闹各回各家,又几十个人向柳树边走来,眼尖的人先看到了明轩,大喊道:“是那个疯道士,快来人抓住他,给牡丹仙人请罪!”
哄哄闹闹一大群人就上前来。
老汉听到了呼喊,皱着眉头问:“恁怎么牡丹仙人哩?”
明轩面有难色说:“我、我大概是误解了。。”
“二爷爷?您怎么在这?”眼尖的那青年对老汉道,他指着明轩道:“这疯道士冲上台,要对牡丹仙人不敬,俺们把他驱赶下去了。俺们得把他抓起来,请仙人息怒。”
二爷爷站起身,叉到明轩与村民中间,说:“俺看这俩后生都不差,大约摸是误会了。让这俩后生自己去向仙人赔个不是就得了。仙人也没说什么哩?”
村民们七嘴八舌,却也不敢反驳这位二爷爷。
那眼尖青年又说:“二爷爷您说的是哩,但要是这俩跑了,仙人把怒火撒俺们头上,俺们可咋办哩。俺可不想再长瘤子哩。”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