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用力过猛,整个人扑到了马车上,连声音都在发抖,“谢家的人来了,说……说要和四爷退婚。”
“户部侍郎谢家?”
桑年蹙起眉,“走,回去看看。”
桑家和谢家,是有一门亲事,不过不是她们大房的,而是三房。
桑远征,是桑老夫人的大儿子。
老夫人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住在醒城老家。
去年秋闱,三叔的嫡次子桑夜,在乡试高中解元。
中举后,三叔就拜托了她父亲,将桑夜送到了京城桑家来,以便备考明年的春闱会试,还请桑老夫人为桑夜说了门不错的亲事,就是谢家的女儿。
桑年走至桑府客堂,就听见桑老夫人的声音遥遥传来,“什么退婚,老身不同意!”
“哎哟,老夫人,这婚您是不退也得退啊。”
谢家派来的,是谢侍郎最为宠爱的平妻,亦是和桑夜定亲的谢家庶长女的母亲,人称谢林夫人。
谢林夫人端坐在位置上,眼角眉梢尽是冷然的不屑,“桑家如今声名狼藉,你不会想让我们谢家的女儿陪着你们,饱受流言蜚语吧?”
虽然当初是桑老夫人一手保媒,但这种场合,莫文宛还是要作陪的。
桑老夫人深居简出,不知道外头的流言。
桑夫人和桑月心虚,也不敢捅到桑老夫人面前说道。
见那谢林夫人说得直白,桑夫人莫文宛神色一慌,斥道,“什么流言,你莫要信口雌黄。四爷的婚事今年初便定下了,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你以为你不同意,就退不得?”
谢林夫人将手中茶盏放下,施施然开口,“桑家出了桑三小姐这样一个祸害,可见家风不正。谢家百年清誉,断不可能把女儿送到你们这火坑中,连累我们谢家名声。”
“老夫人,若是不想两家撕破脸皮,还是早早接回贵公子的庚帖罢,当初桑家送来的聘礼共二十四抬,已经尽数送回府上,还请老夫人清点完毕,归还我们谢家嫁妆。”
若只是带着庚帖,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眼下谢家连聘礼都抬回来,可见是一万分不想与桑家沾上关系了。
老夫人抬眼,看见庭院中以黑布遮蔽的聘礼,脸色发青的看向桑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
桑夫人心慌意乱地垂眸。
她哪敢说给桑老夫人听。
现在外面将她的月儿传得那般难听,偏生季儿当天就去了永宁寺,更是坐实了传言非虚,气得她无可奈何。
谢林夫人笑了,“桑夫人,您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你们桑家三小姐桃代李僵,冒充二小姐去赴大殿下的宴反被送回,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
“又因大殿下喜二小姐,三小姐便对自己亲姐发怒,连夜逼走二小姐,这种姑嫂,我们谢家女儿可真不敢要。”
谢林夫人一边说,一边把桑夜的庚帖,随意的丢弃在桌案上,轻视之意已经显而易见。
“好,好得很,原是你那好女儿惹出来的祸事!”
桑老夫人眼前一黑。
桑家三房本不是京城人,若不是桑夜争气中举,怕是三房这辈子也不会踏入京城一步。
她和户部侍郎谢大人的母亲,乃是一同听戏的戏友,好不容易借着这层关系,给桑夜说了户部侍郎家的亲事,眼看三房马上也能飞黄腾达,在京城站稳脚跟。
偏偏半路杀出个桑月,坏了她孙子的好事!
“文宛,你和桑月的事,老身稍后再与你算。”
桑老夫人冷冷的瞪了桑夫人一眼,又朝谢林夫人陪着小心,“谢林夫人,你也说了这是流言,那便做不得真,以老身与你们谢老夫人的交情……”
“啊,忘了说了,此番正是婆母令我来桑家退婚的。”
谢林夫人冷笑一声,“老夫人还是少说几句,免得连与我婆母的几分友情都坏了,那可真就面上不好看了。”
桑老夫人眼皮一翻。
竟是当着客堂众人的面,生生晕了过去。
“老夫人!”
桑家众人一时兵荒马乱,桑年见状,也不好再躲,从外头款款走近,“来人,扶祖母下去休息。”
“我来!”
桑夫人见桑年此时回家,计上心头,连忙搀住桑老夫人,跟着往外走,边道,“我要为母亲侍疾,年儿,你便看着办罢!”
今日若真在她手中让桑夜被退庚帖,等桑老夫人醒来,她就是有万根脊梁也不够戳。
见莫文宛跑得比谁都快,桑年也不着急,朝谢林夫人微微颔首示意,一边低声朝徵羽道,“去兰陵院请四堂弟来。”
“桑大小姐,今日你请谁来,这事都是板上钉钉。”
谢林夫人见主事的人换成桑年,只认桑老夫人是装晕跑路,心底越发鄙夷桑家作风,“强扭的瓜不甜,我看还是好聚好散,免得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说是吧,桑大小姐。”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桑年含笑道,“所以,这不是去请我们四爷到场么,好让您亲眼看着我们四爷写退婚书,大家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