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金身为人身,顶着一颗锃亮光头,寸草不生,头顶点了九粒戒点香疤,整整齐齐,极有章法。过往的无数年之中,道童少年姚千修曾经跟随过自己的师父道祖张道陵行走在东胜神洲的每一处角落,自然曾经见过。只是在这一瞬之间,那些东西却渐渐的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出现了短暂的模糊。
让得他一时之间,都无妨将这眼前的这个存在与记忆中存在的东西重合在一处,眉头微微蹙起。
但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睁着眼睛,看向那个缓缓从这片虚无空间之中渐渐消失的烟云虚影。然后,他鬼使神差的,突然抬起手来,对着那个冲他微笑,看起来很是凶恶,实则脾气极好的人轻轻挥了挥手,然后说了一句再见。
三岁孩童并不知道,正是他今时今日的无心之举,在遥远的未来,为他带来了多么大的气运,但是对于眼下的这孩童来说,只是觉得有些有趣罢了。突然,孩童心有所感,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个盯着一颗油光锃亮脑袋的人突然掉下泪来,目光有些怔忡,他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为那个不认识的人擦掉眼泪。
结果很是明显,这孩童很显然的忽略了自己的身高,无论他是踮起脚,还是高高的蹦跳起来,都根本够不到,不过倒也是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后者会心一笑,轻轻擦干净眼角流淌出来的泪水,对着那烟云虚影所消失的方向轻轻双手和什,念了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梵语,听在耳中极为的晦涩。
任是这三岁孩童如何支起耳朵,都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却一点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咬着手指,目光之中如清水一般清澈,睫毛很长,搭在外面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很是可爱,就那般定定的望着身旁的大人,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奶声奶气的问道:“你念得是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啊,还有,你刚才是哭了吗?”
“我看见你流眼泪了,我只有在
伤心的时候,或者想要要一件东西的时候才会哭的,那个时候父皇母后不论是什么东西,肯定都会给我的,你是不是也想要这样?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哭也没有什么用啊,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没办法给你的,还有还有,刚才那个消失的人是谁啊,为什么我刚刚出现在这里的什么,根本就看不见你们,可是就在刚刚,你们怎么就是凭空出现了啊?”
少年短衣小裤,穿着一双小牛皮靴,两只手很是柔嫩,或许是才刚刚学会说话没有太长的时间,吐字并不清楚,孩童急的满头大汗,挥动着两只手,在眼前不停的摆动,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的东西,虽然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生的看过去便是觉得亲近,因而当后者慢慢蹲下身抱起他的时候,他都没有什么抗拒,反而是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向后者的头顶,轻声说道:“你跟我一点也不一样哎,我有头发,可是你没有,是被别人给拔光了吗?我可就是很喜欢去拔掉我父皇的胡子的,每一次他都很开心的抱着我在宫殿里转圈,转的我都头晕了也不停的。”
三丈金身此刻身处在虚无之中,看着这片空间随着盘古的烟消云散而渐渐剥落,隐藏起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悲痛,看着怀中这个喋喋不休的孩子,轻声说道:“我刚才念得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觉得故友离去,心中只觉得难过万分,意随心动,便是自然而然的念出来了,刚才之所以会哭,并不是我想要去要什么东西,因为你还小,可能并不太懂。”
三丈金身的目光有些怔忡,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轻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人能够给我,但或许将来的你可以,但是那一天还有些遥远,但说不定,等你能够听懂我所念的究竟是什么时,你便能够给我了。”
孩子有些似懂非懂,支起脑
袋说道:“那你哭不是为了问别人要东西,那是为了什么啊?母后常常跟我说,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三丈金身听着怀中孩子故作小大人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愉快的笑容出来,不觉间,心情大好,轻声说道:“等到你再大些的时候,便会知道,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想哭就能哭出来的,等到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在哭出来,但只有一种时刻,你会忍不住泪流满面,那就是当你知道你将要失去些什么时候,却又无能为力去改变,那个时候的你,或许才是最痛苦的,我之所以哭,并不是我想要得到,而是我将要失去。”
他看着三岁孩童的眼睛,认真说道:“但是我希望这个道理,你能够晚一些在明白,否则的话,你会很痛苦的,而至于你为什么能够看到我们,那时因为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在某些时候,他能够改变冥冥之中,很多已经注定好的事情,而之所以我们会凭空出现,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一直站在这里,而你,只是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我们了。”
孩子哦了一声,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勾住这个大人的脖子,轻声问道:“刚才那个消失的人是谁啊,他为什么突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