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于这座帝都的制度开放,看着路两旁无数摊贩的卖力吆喝,见那些朱漆桌上置着颜色各异的精致奇巧,听着市间趣闻,陈白帝才知道自己的确有些孤陋寡闻了,而且竟错过日前那场堪称壮观的银甲盛事,难免觉得可惜。
归根到底,对于这个世界,他也只是没见过太多市面的人罢了,身旁的小初彤亦是如此,大山里的孩子偶然见到这山外花花世界的精彩,虽说激动之情难以遏制,但终归未作出太出格的事情。
生来白瞳的小初彤抱着怀中包裹,略显紧张地望着四处,眼中却满是好奇,不多
一会儿,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白帝从她眼前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一个老头,然后那老头直接就把手中的草杆子给他了,欣喜离去。
小初彤嘟着嘴,有些不开心地问道:“这是什么啊?”
陈白帝从草杆上摘下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挑眉说道:“我记得这应该很好吃。”
小初彤哦了一声,接过去毫不犹豫咬下一颗,细细咀嚼,染得两瓣小唇娇、艳欲滴,蹙眉道:“可你为什么买这么多,又吃不完的。”
陈白帝咧着嘴笑着,含糊道:“没事,反正我们有钱。”
小初彤鼓着腮帮吃糖葫芦,脸颊红扑扑的,心里却在想着,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两人就这样带着从洛水城买下的第一杆糖葫芦继续走着,陈白帝想要寻家钱庄兑换银子,然后购置些衣物,再找家客栈暂且安置下来,却始终寻不见,阴差阳错地竟看到间打铁铺。
那铺子老板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在身旁有个小脸漆黑的孩子卖力拉着风箱,火炉中烫热的木炭焚烧的空气都有些扭曲,老头拿着一块也不知究竟捶打了多少遍的火红铁片放入水中,嗤嗤作响,一缕白色烟雾飘到眼前。
陈白帝看着墙角摆着的一柄柄长剑,走过去细瞧了几眼,拈起一柄刃最薄的短剑,伸出一指,随手弹在锋上,音色清亮,不显沉闷,却忍不住蹙起了眉。
老头支着眼皮,闷声说道:“看公子试剑手法,想必也是惯于用剑的,那些个玩意都是小老儿的孙子鼓捣出来的,算不得好剑。”
陈白帝点点头,将剑放回原来位置,看了眼那个始终沉默的孩子,说道:“已经很不错了。”
老头随口说道:“再过半月,就是玄门开启的日子,到时免不得要用兵器,公子若是有需要,现在打还来得及。”
陈白帝盯着老头手臂观察了很长时间,问道:“长三尺三,宽二寸二,厚三分,老先生能铸剑多重?”
老头眼睛微不可查亮了几分,抬头问道
:“公子需要多重?”
陈白帝说道:“三十六斤。”
老头脸色一僵,问道:“公子能使得动?”
陈白帝眯起眼盯着那孩子始终垂下的眼帘,笑着没有作答。
老头停下手里的活计,闷声道:“那需要加陨铁在里面,这玩意我刚好有一些,只是价钱要贵上许多。”
陈白帝诧异道:“老先生还有这种东西?”
老头咧开缺了两颗大门牙的嘴嘿嘿笑出声来:“公子玩笑了不是,若是没有陨铁,三尺剑如何铸的出三十六斤重?”
陈白帝来了精神,问道:“价钱如何?”
老头伸出一手,五指张开,晃着脑袋道:“五十金,概不还价。”想了想,又补充道:“先付钱,后交货。”
陈白帝点头道:“老先生是实在人。”
这回轮到老头诧异了,皱眉问道:“公子当真需要三十六斤的重剑?”
“莫非你当我消遣你?”
陈白帝翻了个白眼,却突然瞥见身旁的小初彤正一脸幽怨地望着他,便笑着伸出手向她,小妮子连忙低下头装作没看见,陈白帝好笑的又伸出手放在她眼前,顺便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初彤自知再装不下去,只得嘟起嘴不舍地将包裹挪过去,瞪着眼看他从那一叠银票中直接抽出一半递给那个缺了两颗大门牙的爷爷,只觉得好大委屈,小地主很快就当不成了。
老头接过银票,蘸了点口水在指上,细细看了许久,笑道:“万和钱庄的银票信得过,公子当真是爽快人,但凭这点,小老儿也不小家子气,剑成之后,再送公子一把剑鞘。”
陈白帝道了声谢,将包裹重新放进小初彤怀中,问道:“半月时间能否完成?”
老头想了片刻,略显迟疑道:“按照公子所求,恐怕要颇费些时日,毕竟那陨铁可不如精钢容易折腾,赶是赶了点,不过还请放心,耽搁不了时间。”
陈白帝点点头,牵着小初彤的手就要离开,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恼火骂声,脚步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