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弦手伸入袖中，掏出了一个定位仪。
转过身，风未弦递给了老婆婆。
“大娘，还请您把这个东西留在店里，水源过不久就会来的。”
老婆婆有些许的质疑，犹豫着接过了那个东西。
“这是？”
“是我们家乡求雨的神物，十分灵验。”
一听是圣物，老婆婆立刻信了下来，接过那个定位仪，紧紧揣在兜里，嘴里不住念叨着。
“姑娘，谢谢。”
风未弦辞了小店，继续向不远处翊州的城池行进。
城墙的模样，渐渐浮现。
迎面忽地一大阵风沙，裹挟着似乎是无数人的尖叫哭声。
“快跑！”
风未弦一行人连忙隐到了暗处。
那些风沙，根本就是逃荒的人！
妇孺老幼，马车双足，拖家带口，一团接一团的人，络绎不绝。
无一例外，都是面黄肌瘦，衣衫破败，拄着木棍拐杖，有马车的早已领先逃走，只剩下了那些徒步迁徙的人，急切地追着那些马车。
看不清那些赶路人的表情，然而只凭他们前脚绊后脚，差点摔跤的走法，就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恐慌。
仿佛身后有流寇野兽，在追赶他们。
风未弦收了视线，带着一行人绕过小路，终于到了城门下。
一行人下了马，走上了官道入城口。
“站住！”，看门的士兵照例两杆枪对准了风未弦。
云卿出示了令牌，那士兵却依旧不甚友善盯着风未弦。
“行了，进去！”
瞧出了风未弦是个女子，那士兵堪堪收了视线，去向下一个进城的人。
关于翊州的记载和了解，是大盛心腹之地，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且因为盛产米粮，翊州郡内，各色佳肴珍馐，市井美味，堪比帝都。
然而，此时作为翊州郡首府的翊州城，却跟记载大相径庭。
“小姐，有死人。”
雪漪脸色凝重起来，慢慢护到了风未弦身前。
云卿和雨卿也害怕起来，躲到了身后岚妫一行人里头。
风未弦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也嗅出了，空气中，隐隐的怪味，腥臭与咸苦交织。
终于上了城内大道，眼前的景象，却让风未弦差点没站住脚。
大道开阔，然而空旷无人，准确来说，是没有活人。
路边，面色青白的饿殍，一步数个，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整座城，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地面上，隐隐的一层粘腻，似乎是尸油。
云卿和雨卿没见过如此场景，忍不住干呕起来。
风未弦感觉似乎被定住一般，一下子迈不开步伐。
怎么会！
似乎整个翊州，已然瘫痪。
“来了，放粥了！”
几人瞬间警觉起来。
“当心！”，月栖凝神向风未弦，当机立断，搂住了风未弦的肩，轻轻一跃，上了附近的房顶。
雪漪也带着雨卿和云卿躲开了，一行人蹲在了房顶上，看着身后巷子口，支起了一个粥摊。
不远处，铺天盖地的人纷涌而至。
“不要，别抢我的！”
“啊！救命啊！”
众人你推我挤，密得几乎站不住脚，风未弦已经窥见了好几个，消失在人群里的人。
其中更是有人高马大的男人，仗着身材，一把将身前所有的人薅到了一边。
粥摊前头站了一小支箭队，还要十几个拿着刀剑的士兵。
“排好队！”
那些士兵凶神恶煞，直接抽出了剑。箭队也拉起了弓，对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原本狂暴着的饥民瞬间安静，在粥铺前捧着碗，排起了长队，伸着无数双瞪大的眼睛，盯着那锅热粥，满脸渴望，望眼欲穿。
只是，风未弦定眼一瞧。
雨卿立刻忍不住啐了一声，“这就是他们说的粥？分明是水啊！”。
其他几人也瞧见了异样，风未弦脸色已经暗了下去。
那些饥民，每人只得一瓢，那口大锅里所谓的粥，风未弦看得清清楚楚。
分明就是一锅米汤！
难怪，翊州街上，如此多的尸体。
长龙大队后头，不断有壮汉抢走弱女子甚至老人怀里的碗，一饮而尽，还把碗扔到了地上，清脆的炸裂声，格外刺耳。
地上，只剩下了女人的哭声，还有小孩和老人，无力倒下的呻吟声。
人间惨剧。
“下去。”，风未弦沉声吩咐。
“是。”
月栖带着风未弦下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