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称呼您?”苶米走近老人,一边坐在了跟前的板凳上问道。
老人的回应里透着些许惊奇,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不认识自己就往这座楼走?
对于这看起来的莽撞,老人没有别的表情,只是不禁失笑,随后回应道:“冯裕德,叫我冯老爷子就行了。”
苶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老爷子,讨教了。”一边掏出了三枚铜钱,“奇门、梅花、归藏、六壬、音律……咱们,一个一个来。”
见此形状,冯裕德也是在心底暗叹一声聪明。横竖都是输,苶米选择将自己的所有本领拿出来,除了搏一搏其中个别能赢以外,还能将自己的学会的东西最大化,这无疑是最聪明的选择。
窗外的天空被柠檬黄渲染了整片,在这冬日里,飘雪和阳光好像能和谐相处一般。
两个身影,坐在两个世纪历史的桌前,用着和古时之人别无一二的本领较量着。一切,又好像和这张桌子的过去相重合,观者为此动容。
老人也掏出了三枚花钱,和苶米喜欢用古钱币不同的是,花钱的印花显然更讨喜。
好似将日月,混丢在了半空中,看了看钱币的正反,俩人开始了起局。
除了两相验证之外,俩人还偷着算了算刘沫,归藏到底是苶米得意的手段,几番下来,看上去和老人是平分秋色。
而刘沫接下来的话让他印象深刻。
“小子,奇门遁甲倒是用的不赖了,从起局到解卦,其实和大师之境已相差不远。只是到宗师,还差的远,其中道理恰恰并非是用好这门数术,而是,有破有立。”
冯裕德略带赞赏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接着说:“道门的数术,源于八卦,而八卦本身是映射了整个宇宙的,一直在变化,怎么解释它、怎么用它,其实并没有一个局限性。”
敲了敲桌,他沉吟道:“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一切本就是变和不变之间的辩证关系罢了。
所谓宗师,也是融会贯通,对于本味的东西已是烂熟于心后,在此基础上创一门新的东西、去掉一些并没有用的形式。”
“当然了,很多时候,这种创新只适用于个人。毕竟和历朝历代的那几位比起来,我们还差的太远,他们那就不叫宗师,叫祖师了。至于你们道门信仰中的祖师爷,那又是新的境界。”
叹了口气,冯裕德遗憾地说:“说到开宗立派,你师父真是可惜了,他若是想明白,早就开启道门新时代了。”
听到这,苶米心生疑惑,刚准备问起,却被老人一摆手打断了刚到舌尖的话,“罢了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时辰一变,卦象又随之而变,苶米和冯老人算着一个陌生人,两人的神色都如此镇定,几门数术,除了内容相差甚远,时间和准度也是一门学问。
方便讨教,苶米索性向着面前这个老人说起了解卦时同声和灵感说。
至此,已经步入了深夜。
医术通天的老人年龄如此,显然是有些疲倦了。看着苶米仍然精力旺盛,他叹了一句岁月不饶人,随后就要离开了。
除了数术,其实苶米更愿意向他学习医术,但是看到老人脸上的倦意,他也不好再过分打搅,索性也要离开。
关于苶米过招输与不输,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从一开始来说,苶米就是去找老人学习的,境界上的差异,使得这次的“比试”,更像是苶米是来上课来了。
离开时,冯裕德对着他说了一句耐人琢磨的话:“你说的仙,既对,也不对。”
苶米还没琢磨明白,老人就留下他在桌前傻站着。古桌沧桑的痕迹又深了一层沟壑,雪花们也终于舍得一拥荏临世间。
而关于“赌注”,这二人只字未提。
在对今日昏沉的复盘整理中,苶米回到了酒店。眼前的明无还盘坐在床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苶米回来了。
就这样,一夜无话。
夜里,苶米想起了老人说的对与不对,他始终无法入眠。朝闻道,夕死可矣。苶米的仙道之路,显然是在他看来的,再合理不过的仙道之路。
而老人的话,又让他未免迟疑。“也不对吗?”窗外,雪花更大了,不过几息,就叠出了厚厚的一层白袄,苶米的思绪就同窗外的雪一般,下坠融化,却又凌冽有力。
第二天早上,苶米顶着黑眼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幽幽地接通了师叔打来的电话。“小苶啊……昨天那个罚金……”
听到这,苶米就挂断了电话。作为行内少有的穷道士,他哪能让李松将便宜占了去。简单洗漱之后,苶米才发现和尚不见了。苶米打了个电话过去得到的却是石沉大海。
“总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没等他往更坏处想,一条消息传了过来。
“六问寺。”
苶米从昨日赚钱的快意中醒悟过来,哦,我的任务还没做完,还得讨教佛法。一念至此,苶米的气质,看起来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四大皆空。还是悟的不够通透啊,为钱财所累。终究,我还是逃不过这因果。罢了罢了,领悟归领悟。”
说着,他套上了穿得破旧的板鞋,往楼下走去。不过几公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