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桑被关在侧殿里。
楚妤带着燕穆走进去，只见原先嚣张跋扈的美人如今衣衫凌乱，狼狈万分，鬓角散乱的青丝遮挡了她的表情，看不清神色。
她似乎已经绝望，瘫坐在床榻上，双眸涣散，毫无焦距，仿佛灵魂已经飘走。
然而当她看到楚妤进来，眼睛瞬间睁大。
楚妤走到楼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怎么样，这个结局，你可否满意？”
楼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低垂着脑袋，仿佛没有力气再和她说话。
“楼桑。”楚妤蹲下身来，抓住她的肩膀，逼迫她直视自己。
“还记得那个夜晚吗？你拿着毒酒站在门口，对我说了一句什么？”
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调温柔，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你告诉我，你想要让我尝尝权势的滋味，对吗？”
楼桑猛地抬头看着她。
楚妤继续笑吟吟地看着她：“那你猜猜，毒是谁下的？”
楼桑愣了愣，抬起一双湿漉漉的水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下一秒，她霍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听得人毛孔悚然。
她伸手推开楚妤，站起来踉跄两步：“我错了，楚氏，是我错了…”
她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太天真了…我以为能控制你，但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能逆天改命？”楚妤微微歪着头，目光中带着嘲讽，“没想到你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楼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宿敌，心里涌上难言的苦涩。
当初的确是她想控制楚妤，夺取她的位置，因此设计陷害她，但最终楚妤还是反败为胜。
她原本应该愤怒才对，但不知为何，此刻竟觉得十分凄凉。
楼桑摇了摇头，脸颊上流淌下泪水，她用袖子擦拭掉，凄凉道：“你赢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结束这场战役的方式，但是没想到最终竟会以这样一副屈辱的姿态活着。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更加厉害。
“楼桑，输了就是输了。”楚妤慢条斯理地整理裙摆，优雅地站起来，“你既然输了，就该付出代价。”
楼桑抬眼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决绝：“好啊，我等着呢！”
“把燕离带过来。”楚妤转过身吩咐旁边的侍卫。
侍卫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片刻之后架着满头包的燕离回来。
楼桑仓皇地抬眼一看，只见燕离浑身都是伤痕，他看到楼桑，眼眶通红，挣扎着向她爬来：“母妃！母妃我不想死…母妃…”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努力向她靠近。
楼桑眼底划过痛苦之色，她闭上眼，别过头，不敢看他。
燕离看到她这样，顿时愣住了。
“母妃…”他又叫了一遍。
楼桑咬牙道：“离儿，对不起。”
燕离呆滞地停住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母妃变了，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楚妤冷眼看着这一幕，并不阻止，她知道燕离会懂的。
果然，燕离停住脚步，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喃喃道：“为什么…”
楼桑闭上眼：“对不起，离儿…”
燕离突然拼尽了全身力气，奋力挣脱侍卫的钳制，冲到楼桑面前，狠狠抱住她：“母妃！母妃！你不能抛弃离儿啊！”
楚妤就拉着燕穆在一旁凉凉看戏，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唇角噙着浅淡笑意，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楼桑被燕离死死抱住，眼泪滚落下来。
燕离哭得撕心裂肺，楼桑却始终沉默。
燕离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这样做，他甚至不愿意相信，她竟然会抛弃他。
“燕穆，你这弟弟，还真像个半大的孩子。”她笑眯眯地赞叹了一声。
“嗯。”燕穆点了点头，眼睛却依旧盯着远处的燕离。
直到此时，燕离才意识到楚妤两人的存在，他松开搂住楼桑的手臂，惊愕地瞪着她们。
楚妤看到燕离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燕离，你现在可真狼狈。”
燕离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恨意，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
楚妤看到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啧啧叹息，她添油加醋地补充：“想想自己差点死在这种人手里，真是感到丢人。”
燕离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楚妤：“贱人，你找死！”
楚妤瞥了他一眼，淡漠道：“如果你有胆量，现在就杀了我呀。”
燕离看了她许久，眼神阴霾，却真的是不敢动手。
他现在赤手空拳，根本不是楚妤和燕穆的对手，贸然动手，无异于送死。
“楚妤，你放过燕离吧。”楼桑忽然跪倒在楚妤面前，“我愿意跟你回去，永远效忠于你，求你饶恕他吧。”
楚妤挑眉：“你不是一向高傲吗？怎么肯低头认怂？”
楼桑咬着牙：“是我错了。”
楚妤笑了，眼里透着讥讽：“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楼桑不解。
“你错就错在，你不该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