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
“你们把老房子……都卖了交医药费?……咳咳……家里没钱了,你们以后怎么活?”
“我是肺癌晚期……咳咳……死定了!”
“快把钱退出来!”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
季礼不停的咳嗽,握拳砸着床沿,转头“呵斥”父母。
母亲吴华满脸皱纹,不到六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
父亲季建国本就秃了好几年的头发,更是落得一干二净成了光头。
两个老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沉默。
“那房子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结婚的,现在……又留着又有什么用?”
过了一会儿,他妈妈吴华揉了揉怀里的小狗,抬头看着枯瘦的儿子,眼里没有神彩,挤出一丝笑容。
“小肉包,你爸爸说他死定了,我是不信的。万一活了呢?”
小狗张嘴伸出粉嫩的舌头打了个哈欠,往吴华怀里拱了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季礼心里一阵绞痛。
这是妈妈养的狗,当孙子养。
小区里别的老太太遛小孩时,她牵着一条狗显得不那么尴尬。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忽然。
吴华扇了季父季建国一耳光,哭道:“都怪你!教会了他吸烟!”
季建国一脸懵逼。
我自己都不抽烟啊!
季礼看着神智有些不清醒的妈妈,满眼愧疚,回忆起抽第一支烟的时候。
如果吸烟是导致他得肺癌的元凶,那影响他整个人生的蝴蝶翅膀,应该就是那一个夏夜的情书。
那是高考完的夏天。
他偷偷给楼下夏野家的信箱里塞了一封情书,换来一句“如果真的喜欢,就表白100次吧!”
于是,他追随她而去,报考了夏野所在的首都音乐学院附近的某公安大学。
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我只是把你当哥哥。”
“你是一个好人。”
“你不要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我,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扣掉哦!”
“你好烦啊!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个舞蹈学院的美女吧?火辣辣的那种哦!”
“哥,你很好,但你对于我想要的那款,太……乖了。”
……
她拒绝得似乎很有分寸,每次都带着笑容。
开始,他没那么难受,后来感觉不是滋味。
渐渐的,觉得好卑微,再后来每一次的表白都要做上半天的心理建设。
在大三的时候,他鼓起巨大的勇气表白第99次。
这一次,夏野没有说话。
季礼从她眼睛里看不到欢喜,只有不安和忐忑。
他懂了,笑容苦涩,像以前一样伸手去摸她的脑袋。
她往后退了一步。
他讪笑着,也往后退了一步。
二人四目相对。
她不言。
他也不语。
再也没有第一百次。
他很难过。
开始放纵自己。
学校不让吸烟喝酒,每次放假的时候就猛吸猛喝,打牌,玩游戏,吹口哨,像一个小流氓。
刚毕业,他就因为他他妈不像一个警察,就被秘密选为卧底,潜入了一个帮派。
一卧底就是十年,见惯了打打杀杀,酒色财气,差点混成帮派老大才收网。
妈妈很高兴。
二老省吃俭用一辈子,终于攒够了一套市中心房子的首付,给了儿子相亲结婚的资本。
没想到。
妈妈紧锣密鼓的相亲行程还没开始,他就被诊断出肺癌晚期。
他无奈,只觉得活该。
常在……河里游,哪有不湿鞋。
这十年,场子里的ktv,酒吧里的那些姑娘,跟夏野长得像的,眼睛像的,鼻子像的,嘴巴像的,耳朵像的。
甚至名字带个“野”的,李小野,白野,范野野,赵思野,杨野……
大大小小的“野”姑娘。
可遭了老罪了!
……
中午。
父母陪着季礼吃完盒饭,趴在床沿休息。
等鼾声响起的时候,季礼蹑手蹑脚的下床,跪在地上对他们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慢慢朝窗口走去。
十五楼。
很快的!
……
黑暗中。
季礼被一阵争吵闹声惊醒。
睁开眼,他看见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在凉被上。
门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高考完了就能睡懒觉吗?慈母多败儿!让他跟我一起去跑步打打太极锻炼身体不好吗?”
“高中累了三年睡几个懒觉怎么了?我还要给他钱跟同学去KTV玩!”
“还去KTV?想得美!让他去他舅舅那里打暑假工挣学费!”
“他舅舅开的心理诊所,他去了能干什么?”
“扫厕所!”
……
房间内。
季礼意识到自己重生后,泪流满面。
他穿着一条大裤衩,光着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