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半响,沈良说道:“郡主毕竟是读过书的,属下都是粗人,不知道这些道理,多谢郡主赐教了……”
说了好听话,沈良又换了个话题,一脸担忧:“只是这李丰小兄弟,年纪轻,资历浅,属下就怕,这么大的重担交在他手中,恐怕王爷也不会放心吧……”
沈良不再为汪起求情,反而转移到李丰这里,说李丰岁数小成不了事。
李丰神情不变,没有因为沈良这一两句话,就激得做了错事。
江慕云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李丰的身后是本王,还有什么不放心?”
沈良:……
人家靠山现身了,谁还敢再妄加非议?
闹了这么一通,就让江慕云几句话给摆平了。
这下子,蓝服士兵对这位新上任的偏将李丰很是敬服,与此同时,李丰面对着虎啸营中更多不支持他的人。
好在,李丰知道江慕云会站在他身后,底气就更足了。
晚上,林知晚还说起白天里闹的这一出,把她观察到的沈良的不对劲,都告诉了江慕云。
江慕云随意笑笑,“他必定还会再来,这一次,我们就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
时隔十年,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样,江慕云很期待。
就在他们俩谈过话没多久,敲门声就响起了。
“王爷,郡主,现在是否方便?”
听到是沈良的声音,江慕云冲着林知晚挑了挑眉,表面是笑,可眼底深处却凉薄一片。
其实,他并不想知道,昔日的好兄弟,会变成他陌生的模样。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沈良拿着一个食盒,含笑走进来。
请安问好之后,沈良将食盒里的菜摆了出来,还拿了一壶热酒,笑着看向江慕云。
“王爷,你我一别,已经十年没有坐在一起喝过一场尽兴的酒了!”
江慕云也颇为感怀,“坐。”
三人坐了一桌,林知晚大概只是个听众。
一开场,沈良连喝三杯,随即缓缓放下酒杯,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喃喃笑道。
“想当年,金戈铁马,踏破北燕骁勇铁骑,我们跟随着王爷您,创下反败为胜的神话!我们坐在衰草之上,喝酒、谈笑,敢把性命交付在彼此手上……那些峥嵘岁月,属下每每一梦醒来,总觉得就在昨天。”
沈良的眼中盈着水光,笑着:“走到今天,属下和王爷再度相聚,是属下无能,不能让王爷
像十年前一样信任和托付了!”
听起来是悔过,可深层意思不就是在责怪江慕云,现在为什么不相信他了吗?
林知晚配合着,沉默下来。
江慕云也感慨大笑,质问道。
“沈良,你此言何意?是在责怪本王,今天没有顺着你的意思吗?”
沈良立刻露出惶恐神色,低头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沈良,你想想本王的处境,现在这种情境,本王如何能成全你的面子?”
江慕云摇摇头,笑容很是悲哀,让沈良也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他讲。
“本王自幼,遭受白眼,在困境中苟且求生,十年前的战场,本王终是自由了一回,回到盛京城中,又如同傀儡一般,处处受人牵制,机缘巧合之下也曾站在了万人之上,而如今,落魄至此。沈良,本王这一路也不容易……”
说至此处,江慕云眼神一变,激情盎然。
“可是这里还有你在,那我们兄弟还是可以一起大干一番,将来,沈良你也会封王拜将,这个我可以承诺……”
话锋一转,江慕云勾起一丝苦笑:“只是现在,兵力没有完全集中在我手上,更没有威信,即便我想整顿
边境,想跟你一起做一番大事,也实属有心无力!所以今天,才不得已驳了你的面子……”
空有抱负,没有实权,江慕云实在是一个无奈的王爷。
别人不知道,沈良是最清楚,江慕云究竟有几斤几两啊。
当年江慕云因为不受宠,被随便派到战场来,反而因此立了奇功,此后也是一举翻了身,一度成为盛京城炽手可热的人物。
正如当年他站对了人,跟着江慕云冲锋陷阵,到最后还得到了虎啸营的管理权,一步一步当了大将军。
即便是这些年,他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可是到了今天,就在江慕云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全部身家都是江慕云给的。
没有江慕云在盛京城保驾护航,将会有多少人取代他这个沈大将军!
江慕云又来到同样的起点,凭他的能耐,凭他的本事,难道就不能东山再起?
沈良越想,越觉得江慕云有希望。
眨眼的功夫,沈良在心中盘算了多遍,愈发觉得眼前人还会成为他的贵人。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时机。
当初江慕云落魄,沈良坚定追随,结果成了大将军。
而今天江慕
云再次沦落至此,一朝翻身岂不是成王成皇?
如果沈良再雪中送炭,那么他得到的,比现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