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晏珣的计划,水井旁那间小黑屋……就是爹扎纸人那间,很适合做爹的工作室。
回家安顿好,他就让爹把里面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装箱堆墙角,然后把桌椅、笔墨纸砚搬进去。
“儿子,你想干什么?”晏鹤年瞪大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过年了……过年啊!
儿子,你的人性呢?!
“晚上用两条板凳铺上床板,就能睡觉了!”晏珣拍了拍手,目光灼灼:“爹!从今天起直到开年,你就住里面。一日三餐,我会送到门口!”
“我不……”
“爹,你听我说。开年后你要到书坊上工,只有这段时间可以冲刺。咱们不能再浪费一点时间!”
“我不……”
“爹。”晏珣露出威胁的神色,“我看书坊的活,你是不是可以辞了?咱们省一点,钱够花一年的。”
辞了工,关到院试前!
晏鹤年像吊起的鸭子一样张大嘴,片刻后懊恼地说:“行吧……说好的只关到过完年。”
这好大儿真是不能要了。
道祖在上,快来一个妖女把他拐跑吧!
哦,不能是猫妖!
乌云那煤团子,每天扔一只老鼠到他脚下,几条巷子的老鼠都要被诛九族了。
晏鹤年委委屈屈的,搬着自己的被褥枕头、腋下还夹了一根玉箫,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小黑屋。
他的目光满含深情……儿子,你真的不改变主意?
晏珣抱着双臂……爹啊!这关系到你能不能娶后娘!
儿子之爱父,则为之计深远,绝对不能心软!
他的计划是完美的,也实在铁石心肠,奈何道祖是站在父亲那边的。
刚把爹关进小黑屋,印书坊那里就来了一个司务。
“书坊里有些司务是外县人,惯例是十六日回乡。坊里今日提前办两桌年酒,为同僚送行。东家说,鹤年兄虽告假了,若有空也请去吃年酒。”
晏鹤年换了一身衣服,从小黑屋出来,给了儿子一个挑衅的眼神。
哈哈哈~想关住老子,没门!
晏珣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大摇大摆地出去。
没关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傍晚,晏鹤年带着三分醉意回来,还背着一筐东西……
“小珣啊!我在印书坊遇到李山长,他让我带给你的!不是世面上常见的题集,而是他自己押的题……县试、府试、院试全套,特意嘱咐给你的!”
“小珣珣,为父猛然想起,我的院试通常是八月,而你的县试,就在三月。要关小黑屋,也是你啊!”
他说着,把书筺背进小黑屋,站在门口目光灼灼:“请君入屋。”
晏珣抱着乌云目瞪口呆,脚步不动。
“小珣,你不会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吧?”晏鹤年挑衅笑道,“你别怕,就关到过完年,考试前肯定放你出来。”
哈哈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晏珣脚步沉重,面色沉重,心更沉重……跟吃了秤砣似的!
“进去就进去!爹,我若是连过县试、府试,跟你一起考院试,我怕你压力太大!”晏珣咬着牙,瞪了父亲一眼,关上门。
一瞬后,屋内传出叫声:“啊~~~有鬼啊!!”
门猛地被撞开,晏珣连蹦带跳地冲出来,慌不择路地逃跑。
“小心!前面是水井!”
“喵~”
噗通……有只旱鸭子,噗通落下水。
这下玩笑开大了!
晏鹤年连忙抛下绳子,把落汤鸡拉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的换衣服、烧姜汤,晏鹤年心虚地站在火炉旁边,期期艾艾的不敢说话。
晏珣裹着棉被,挂着两条鼻涕,恶狠狠地盯着父亲:“说!你在墙角放个纸人,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没有……那不是没地方塞嘛?纸人总不好塞被窝里。我一时没想到,最后是你进小黑屋。”晏鹤年小声解释。
他就是想着小黑屋寂寞,留个纸人给自己解闷来着~~
“你就是故意的!”晏珣控诉。
“没有……唉,要不这样,咱们谁也别进小黑屋,就一个大屋里住着,互相监督?”晏鹤年打着商量。
事到如今,晏珣也不想架个火炉把自己烤了,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
……唉,说起来,只有进过小黑屋,才知道里面的阴森。
他对老父亲是不是太严苛了?
“姜汤加了糖,甜丝丝的,爹也喝一碗吧!”晏珣大方地说。
“好!那再打个商量,我明天想去金墩岛一趟。”晏鹤年小心翼翼地说。
“晏老倌!你又想干什么?”……得寸进尺了?
晏鹤年慢慢喝着姜汤,解释:“金墩岛那里,有一些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过去我不在就算了,今年人在高邮,手里又有些钱,想买些东西去探望……不仅我去,土地庙的老道也一起!”
既然是做善事,晏珣同意了,嘱咐父亲早去早回。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关门读书。
李山长送来题集,是对他寄予厚望,他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