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生,小辉能治好吗?”
打车去妇联的路上,刘强生向吴迪倩详细询问了儿子的病情。
吴迪倩直言道:“这种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通过干预来控制病情,让患儿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学习,就是最好的治疗结果。”
“为什么会治不好?”刘强生讶然又疑惑。
“是病不就能医治吗?还是说,我们国家在这方面比较落后,需要去国外治疗?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啊?”
吴迪倩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她坦言:“我们国家在自闭症的研究治疗方面确实比西方国家晚,国外也确实有彻底治愈的案例,但只是极少数案例,其实,从严格的医学来讲,自闭症不叫病,而是残疾,一种精神情感方面的残疾。”
说完,她顺势就向刘强生介绍了办理残疾证的流程和好处。
“残疾…那就是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刘强生难以接受,双手捂着脸,低下了头。
吴迪倩见状,抿了抿唇,又道:“作为一名儿科康复治疗师,又是专攻自闭症患儿的,我对自闭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恶魔,被关在潘多拉盒子里的恶魔,而小辉的潘多拉盒子不知为何被打开了,释放出了这种恶魔,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恶魔重新关回盒子里去,这样小辉就不会被这个恶魔继续纠缠了。到时,他会像其他正常的小朋友一样,上幼儿园、小学、中学……”
说到这里,她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以小辉的智力水平来看,上大学几乎不可能,但只要病情得以控制下来,中学应该没有问题的,至少能念完九年义务教育。
“我懂了。”
片刻后,刘强生才重新抬起头坐直,似是理解了吴迪倩的这些话,也对儿子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那我们就一起把这个恶魔关进盒子里吧!”
他已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儿子一起来对付这种治不好的病魔。
吴迪倩欣慰笑笑,然后试探着问道:“小辉的姐姐是在他出生前病逝的吗?”
“对!”
刘强生点头,没打算避讳这件事情,便向吴迪倩如实道来。
“正是小雪,也就是小辉的姐姐病逝了,我们才会再要一个孩子,毕竟家里的经济条件不算好,供两个孩子会很吃力。”
“那小雪是怎么病逝的?能告诉我吗?”吴迪倩又问。
刘强生舔了舔干裂的唇,喑哑说:“癫痫猝死。”
“癫痫?”吴迪倩愕然。
要是姐姐患有癫痫,那小辉是不是也……
刘强生没有留意到吴迪倩突变的表情,继续说道:“小雪的癫痫是天生的,一岁的时候就发作了,医生说是什么神经障碍,但又说这种病的致死率并不高,不到10%,可小雪她……”
他咬了咬牙,又捏了捏拳头,才愤愤道:“都怪她妈!”
吴迪倩小心探问:“是在小雪癫痫发作的时候,因照看不周,造成的意外猝死吗?”
“是,但又不完全是。”
刘强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妈封建迷信,说癫痫不是病,而是体内有恶魔,要驱魔。”
“不知道她从哪儿听来的,说雄黄酒可以辟邪驱魔,就背着我给小雪喝了小半瓶。”
闻言,吴迪倩瞠目结舌,“小半瓶,那小雪……”
“她当时没事,但过了没多久,癫痫又发作了,而这一次,她…她没挺过来。”
“事后,医生无法解释小雪癫痫猝死的原因,但却委婉地提到,癫痫猝死与睡眠、脑发育迟滞、精神疾病、酒精或滥用药品等,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所以,小雪是被她妈妈间接害死的!”
“当然也怪我,明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小雪又是那样的身体,我就该陪在小雪身边寸步不离。”
“后来我们又有了小辉,可小辉的出现也无法代替我的小雪,加上我又一直对小雪的死耿耿于怀,见小辉还算健康,我就在两年前离开了锦城。”
“可我哪里会想到,小辉也有病!”
“我当时就不该走的,我太自私了……”
他痛苦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吴迪倩轻声安慰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小辉还处在干预的最佳时期,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帮他把症状改善过来。”
刘强生没有应声,只是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小辉!”
在妇联的门口见到小辉后,刘强生激动地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你怎么这么瘦啊?”
摸着小辉瘦骨嶙峋的背,刘强生的眼眶湿润了,“小辉,爸爸不走了,爸爸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小辉还是一脸木讷,但吴迪倩知道,他是能感受到父爱的,只是他无法表达出来内心的感受,也无法像别的孩子一样,在爸爸的怀里撒娇,甚至,连“爸爸”二字也叫不出口。
他目前只会叫“妈妈”,除了自言自语的时候能说出一些连贯性的话外,其他时候,很难表达出意思明确的词语和语句。
刘强生很快也发现了小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