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得老高了,路清才把处了两个月的同伴葬好,没有棺材,没有没有香炉纸钱……
她又蹒跚着回了院子,找了一块木板,一步步走到坟那里去。
也不顾一身狼狈,坐在新坟边,手中拿着匕首,在木板上刻着名字。
每一刀,都用尽了全力,像刮骨抽筋一般。
高韵心疼她,想抢过来替她刻,她不让,挣扎中,匕首划伤了他的手臂,她一言不发,继续低头雕刻着字。
她要把这仇,深深地刻在心里,总有一天,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种事,她不想假手于人。
高韵只能默默站在边上,看着她,或许,昨晚就不该拦着她,可不拦着她,只怕现在脚下躺的就是两个人。
路清拿石头把墓碑深深地插在土里,对着新坟磕了一个头。
昨日若不是担心她,叶芬就不会出来,自然也不会遭此毒手。
她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会给她报仇。
等她重新站起来时,那张消瘦的小脸,刷的一下子白得无血色。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跌倒在了高韵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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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常老头翘班的第一日。
他一直在想,皇上的身体状况如此之差,为何宫中无一人敢说?
记得两个月前,高韵去看了,当时说问题不大,那么这段时间,温景是给皇上吃了什么,为何身子会亏空得那么厉害?
不对,常老头越想越觉得有蹊跷。
第一回,他看出了一点苗头,不过没把握,所以后来太子借皇后的名义,叫高若柳儿去看,便是想让她告知皇上的真正情况。
因为这几个月来,皇上只信温景一人,太医都没能给他瞧病。
可后来进宫的成了高韵,而且高韵说……问题不大。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常老头百思不得其解。
顾西风还在汀兰苑练药,常老头找到他,问出心中多日的疑惑,“西风,你老实交代,年都过了,路丫头为何不跟你回来?”
“还不是时候。”顾西风只能这么回答他。
温景没给他具体时间,高韵也没告诉他时间,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路清的面了,他已经快两个月没听到那丫头的声音了。
若不是一心惦记着给她炼药,这么长的时间,他如何才能撑得下来?
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担心,他并没有跟常老头说实话。
“总之你得盯好了,只要她没事就好,老夫出去一趟。”
常老头说着,朝外头招招手,鹦鹉阿宝就飞了进来,落在他肩头。
他心烦意乱,想去的地方排解忧愁。
来到一个稍微有点偏僻,却不乏人流的地方。
抬头望着“诗酒茶”的字样,常老头心中百转千回,曾经经常来的地方,现在来京城小半年了,他都没踏足过这里。
物是人非呐……
常老头迈步走进诗酒茶楼,顿时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或许,大家觉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出现在这种地方很奇怪。
因为他的造型独特,比较惹眼,在二楼走廊的燕妈妈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移着莲步下楼去,“哎哟,这不是常大人么,什么妖风把你吹来了,怎么几年不见头发都花白了?”
常老头那双精锐的眼,看到燕妈妈时,眼底波纹荡漾,似藏着许多故事。
这位燕妈妈,便是他五年……现在应该是六年了,六年前离京时,打赌让他输了铺子的那个老相好。
六年过去了,她面容不如六年前那般年轻,可依据依旧风韵犹存。
“燕儿,这六年来,你过得可好?”见到故人,常老头第一句便是问这话。
“你瞧瞧我这酒楼便知好不好了。”燕妈妈手中帕子往常老头眼前一挥,一身的风尘气息。
“你嫁人了?”常老头的第二句话。
燕妈妈愣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与你何干?你要酒还是要茶,要几个姑娘?”
常老头双袖一挥,挺立胸膛,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不少,“拿最陈的酒,要最老的女人。”
“……”
很快,燕妈妈亲自送酒和糕点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褶子,口中无牙的老婆婆。
“阿这……”常老头懵了。
“常大人,你要的酒和女人来了。”燕妈妈莞尔一笑,放下东西就走了。
常老头急忙追出去,“燕儿,你别走……”
这诗酒茶楼里,都是年轻的姑娘,最老的不应该是她这个老鸨么?
这是哪里找来的老婆婆?
最终,常老头经过一番死皮赖脸的苦苦哀求,终是求到了燕妈妈作陪。
可才喝了两杯酒,聊了两句闲话,燕妈妈就被人叫走了,说是来了一个贵客找他谈话。
这可把常老头气得不轻。
“什么贵客还要你亲自作陪?”
“大概是你这样的吧,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燕妈妈没搭理他,起身走了。
被晾了好一会儿,常老头越想越觉得,会找燕妈妈作陪的都不是好人,他按捺不住,便偷偷溜出了包房。
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