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问顾西风买那些稀罕药材花了多少钱，可他每次都含糊不清地回答，不是没多少，就是一点点。
在医馆工作了大半年，路清多少对药材了解一些，自是不相信她的鬼话。
这日，顾西风一出门，路清就拿了几样自己常吃的药材去找常老头，问问药价。
常老头不在后院，她便去往花厅，听到花厅有人说话，想是有客人，转身就走。
却忽然听到有人提了她的名字。
“这是林某之前欠路姑娘的，还请常太医帮忙转交。”林洛川道。
常老头看了看脚边的大箱白银，这一大笔钱财，他可不敢轻易替路清接受。
便道：“路丫头在府中，老夫还是叫她来，你与她当面说吧。”
“不用，您老直接转交给她就是，林某先前同她说过，到了京城就还她。”
“可这么多……得有两千两吧？你们怎会欠路丫头这么多银子？”
路清忽然一震。
两千两！
她当初虽说了以后还钱的话，可当时想的，能有个几十两就不错了，他一来就送这么多！
常老头还是坚持要叫路清过来，不说别的，收了人家的钱财，怎么也得当面感谢一下。
一来二去的拉扯，林洛川只好说了实话，“路姑娘现在需要大量药材，那些都是有市无价的药材，他们初来乍到，只怕有许多不便之处……”
说到这里，常老头已了然于心，这哪里是来还钱的，分明是来送钱。
“林大哥……”路清忽然走出，看到那一大箱白银，心情异常沉重，“我不能接受。”
路清的话，林洛川并未觉得惊讶，他猜到送钱之举，这丫头定会不接受，所以才想借常老头之手收下。
上次在城门上，匆匆瞥了一眼，没想到，比起在安南县时，这丫头又清瘦了不少。
与逃荒之时的她一般，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他浅浅勾了勾唇角，淡淡道：“路姑娘可是认为，我们三人的命不值钱？”
“我……”路清语塞。
虽说她和顾西风救过他们，可他们不也被他救过么？
平白无故接受别人这么多钱财，她于心不安。
可林洛川又说了一句：“路姑娘可是觉得，不想与我们做朋友了？”
“我没有。”路清没底气地垂下了头。
她明明很喜欢金银珠宝，明明很喜欢钱，可真有一箱银子摆在跟前，却感觉很沉重，就像有很重的包袱压在心上。
或许，是因这份银子的意义不同，不是她该得的。
路清愣神之际，常老头已替她谢过林洛川。
林洛川告别之际，在她耳旁低语问：“你不送送我？”
她这才回过神，讷讷地跟在他身后。
“林大哥，你这样做，让我心里特别有压力。”路清憋了许久，才将这句心里话说出来。
“你既叫我一声大哥，便是受得的。”林洛川柔柔看向路清，这丫头，比起一年前，变了许多，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了。
今日来此，他本不想让路清知道，可既然让她撞见了，就还是跟她直言：“我这几月都会在京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差人去常胜将军府找我。”
路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薄弱的双肩随着她的呼吸缓缓移动，似乎很无奈。
“好吧，希望你别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林洛川笑了，“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
坦率直白，从不会像现在这般扭扭捏捏，性子爽快，接受任何东西都很心安理得。
她那时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让身陷囫囵的他，感觉到了一种抓摸不到的力量。
路清心情复杂地目送林洛川的马车离去。
今日欠下的这份情，她都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还上。
回到花厅，就听到常老头讶然的呼声，“路丫头，你快来看！”
路清不疾不徐上前，看到常老头手边的箱子，顿时目瞪口呆。
那一箱子，除掉最上面一层白银，底下的，全是金光闪闪的黄金！
这下子，人情欠得更大了。
……
路清把带来的药问了常老头，才得知，她每天吃的，大部分的药，都是卖几百文一两，有的甚至卖到几两，几十两一两。
她又描述了顾西风买的那一小袋灵芝，常老头猜测，那些个数目，在以往，不会少于三百两银子。
但照现在的市场局面来看，没准会飚到五百两去。
毕竟，现在有钱也买不到好药了，得看缘分。
“……”
路清沉默了。
这哪是用药续命，这分明是用钱续命啊。
难怪顾西风不与她说实话。
若早知道，她这病，想要治愈，可能会花上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只怕她早已弃疗。
先前还因随随便便就能挣上百两银子而沾沾自喜的路清，这会儿，却笑不出来了。
比起即将要用的开销，她的那些，根本就不叫钱。
路清叫人搬了那箱金银到自己房间，偷偷收进了空间。
常老头说，日后开销会很大，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