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女人没了,顾三叔也完全听不进路清的话,顾清华又下不去手打他。
心中的怨悔没处发泄,他起身就往外跑。
“顾安!”许氏忙出声叫他。
顾清华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爷爷,那您的意思是?”路清看向顾清华。
顾清华郁郁叹气:“你说得对,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他是男人,就该担该担的责任。”
“叔……”许氏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能说的都被他们说了。
如果继续与杨氏成亲,顾安就真坐实了提起裤子不认账的负心汉之名。
若他是自愿的,大家也不会这么凝重,可偏偏,这中间有那么大一个误会,解不开。
让人扼腕痛惜、抱憾嗟叹。
顾三叔冲出自家,就往路家去,也不顾里头有没有人,直接踢开大门。
杨氏打了水,正带着路雪洗漱,见他来,怔愣了一下。
“扑通——”
顾三叔对着杨氏就跪了下去,“秀娘,我知道你心里不畅快,我也不畅快,你哪怕打我骂我都行,或者,我们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推一推也行。
李春花她、她就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我是被她害的,是她给我下药,我……”
“顾安!”杨氏厉声喝止住顾三叔的长篇大论,“当着孩子的面,别乱说话!”
虽说路雪都知道,可当着孩子的面,堂而皇之说什么下药的话,多有不合。
杨氏叫路雪先回房睡,她则迈腿往后山去,顾三叔紧跟在后。
月入钩,淡淡的月光只能照出昏暗的轮廓。
“秀娘,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跟李春花说清楚……”
“顾安。”杨氏紧攥着拳,“成亲前发生这样的事,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你只需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推一推就好。我一定解决这事,不会让你难堪。”顾三叔抓着杨氏的手臂,情真意切。
可杨氏却有自己的顾虑,本来她的心就一直飘忽不定。
一方面,是因路家与顾家原本就是亲家关系,另一方面,是她与顾三叔自身的条件。
顾三叔光棍多年,还没有孩子,而她育了三个孩子,生路清时,伤了身体,许多年都没再怀上。
后来,意外怀上路雪,生产时险些丢了命,身体更是亏损得厉害。
孩子都大了,她也不可能再生孩子。
若勉强结合,这婚姻,对顾三叔来说,不公平。
“我不觉得难看,咱俩本就是勉强凑凑。”
“哪里勉强,哪里勉强了?”不等杨氏说完,顾三叔就激动道:“我能看出,你对我也是有意的,两情相悦,咋就勉强了?”
杨氏垂下眼眸,敛去自己的情绪,再抬眼时,一脸清冷,“本就勉强,是你叫清清劝我,是你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我不得已才点头。
实际上,我对你根本没有感觉,你又糙又粗鲁,也就只有打猎为生的李春花看得上你!”
杨氏向来柔软惯了,就连骂人,也从未有过如此强硬的气势。
顾三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总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你骗人,不喜欢我,你为何会答应嫁给我?”顾三叔心头一痛,鼻子一酸,泪就充满眼眶了。
“因为你是个好人,对孩子好,能干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秀娘,你看着我,看着我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顾三叔捧着杨氏娇柔的小脸。
杨氏不耐烦地拍开,“没骗你,就是利用你而已。本来我还心有不安,听说你跟李春花做出那事后,就突然释然了。”
杨氏心头似压了块石头一般,重重呼了一口气,“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
顾三叔抬起的手顿在半空。
就这么愣了好半晌,才失魂落魄往家去。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说没喜欢过他,答应嫁他也不过是利用而已。
她那狠心的样子,重重地伤到了他。
“呵呵……”黑夜中,顾三叔的笑很苍白,“杨秀娘,你自己说的这些话,你信吗?”
他了解她。
那女人,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会,胆子小得小强都不敢踩,又怎会有心利用他?
他不知她信不信她自己的说辞,反正,他是不信的。
顾三叔回到家,路清已离开,顾清华和许氏等在堂屋,沉默着看着他。
“顾安,路丫头刚才说得很清楚,你说说你是咋想的?”顾清华开口问。
顾三叔摇摇晃晃坐在门槛上,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奇。
一直未开口的许氏,突然出声,“顾安,我理解你的感受。可你跟李春花的事的的确确发生了,你若不管不顾,继续娶秀娘,旁人会如何说?”
“说李春花不要脸,说你是没担当的负心汉,或是对秀娘指指点点,说她成亲前,相公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这事我劝不了你,若你执着地要娶,毁的,是你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