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顾三叔换上了李春花送的新衣服,去山上砍柴。
他扛起柴准备下山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扭过身,看到一年轻姑娘,拿着弓弩朝他走来。
他咧嘴一笑,“春花,打猎呢?”
“顾三哥,好巧。”李春花冲他一笑。
她本就年岁不大,因是打猎为生,肉吃得多,营养跟上了,面色红润。加上生得不赖,这一笑,更如邻家小妹一般,惹人生怜。
顾三叔愣了一下,“春花,你还没我家西风大,我这把年纪,叫啥哥,该叫叔。”
这姑娘就是倔,给她说了好多次,愣是改不掉称呼上的毛病。
“三哥,你要回去了么?”李春花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天快黑了,该回了。”下山的路窄,顾三叔扛着柴走在前头,边走边说。
“我也要回去,正好一起。”
“行。”顾三叔那青色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晃来晃去。
李春花收起弓弩,紧跟在后问道:“三哥,这衣裳,还合身吗?”
“可以的,没想到,你手还挺巧。”
“以前学过。”
“对了,以前你是咋到我们梨花凹的?”顾三叔忽然问。
大家只知,李翠花是村里李猎户打猎时,在路上捡来的。
当时她才十七岁,受着伤昏迷不醒,还是顾西风去给她瞧的病。
后来,李猎户说,看着这姑娘可怜,便收她做媳妇。
当时,那李猎户虽已三十,可为人忠厚,大家都说这姑娘遇上她也算有福。
再往后,李春花也不怎么跟村里人说话,大家对她也都不了解。
李春花久久没回答,顾三叔以为她落下了,顿住脚步往后一看,那姑娘差点撞上他的柴!
给顾三叔吓得连连后退。
李春花笑了笑,道:“我自幼没了父母,跟叔婶过活。后来,他们将我卖给清水郡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妾,我不愿,便逃了出来。”
顾三叔舔了舔嘴唇,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安慰:“逃了也好,嫁给老头不是寻死路么?好在后来遇上老李,一心一意对你,只是可惜了老李,没逃得掉。”
后头又没了声音,顾三叔不敢再回头,只是尴尬地唤了她一声,“春花?”
李春花苦笑道:“还不如嫁给老头。”
“咋?”顾三叔脱口便问。
随即想到那老李一旦上了战场,可能再也下不来,那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倒也可怜。
李春花看着顾三叔的背影,黯然问道:“顾三哥,当初可是有许多人都说我有福分?”
“老李……”顾三叔想夸一夸李猎户,但觉得时机不妥,便住了嘴。
“可谁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李春花抿着唇,眸光恍惚。
“老李对你不好?”顾三叔问。
李春花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那些事,就像一道疤横在心头,每每想起,便觉得恨。
“一开始,他怕我跑,便将我关起来,每日殴打折磨。再往后,才肯放我出来……”
所以,逃荒路上,看到他被抓了壮丁,她一点悲伤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庆幸。
总算能摆摊那个男人的魔爪。
简短几句,便让顾三叔皱起眉头。
“想不到老李看起来憨厚老实,背地竟是这样的人。春花,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心上,这世上好男人有的是。”
“嗯。”
两人再无话,一路上只有脚步声和喘息声。
从后山下来,路过顾家门口,两人便分道扬镳。
顾三叔将柴扔在院中,正要进屋,就见许氏抱着手倚在大门边,“哟,顾安,这么早回来干啥?”
“柴砍好了,不回来还能干啥?”
“啧~”许氏咋舌,“就没干点啥?”
“砍柴还能干点啥?大嫂,你这是咋了?”顾三叔一脸迷茫,“今日见着俩孩子没?”
“见着了,西风说,你也老大不小,若遇上愿意嫁的,让我做主给你娶回来。”许氏笑了笑。
顾三叔一脸窘色,“这臭小子浑说个啥?他自己不也老大不小没成亲?”
“人家那是早晚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
顾三叔从晾衣杆上收了干衣服,带着一身汗臭味,进屋擦了身子,换了衣,再出来时,许氏还在门口,一脸八卦地打量着他。
“顾安,你咋舍得穿人家姑娘送你的新衣裳上山砍柴?”许氏凑近顾三叔,低声问:“你是不是对那姑娘有意思?”
“大嫂,你可别乱说,坏人姑娘的名声。”顾三叔板着脸,“我的衣裳全洗了,这不是没得穿的了么?”
许氏盯着顾三叔看了好几眼,他面容一股正气,没有一丝邪念,难不成,真的对人家没感觉?
许氏忽然正经起来,“我看那姑娘对你有意思,要不,大嫂帮你去探一探?”
顾三叔白了她一眼,“这不是为了感谢我救么?你咋啥人都能扯上喜欢?”
“不喜欢能给你做亵裤?”许氏一八卦起来,什么话都敢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