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麻木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尽管一夜没睡,此刻也没有一个人闭眼。
全都麻了,呆呆愣愣的。
等到日头逐渐偏向西边,风也变得凉爽了。
南郊郡城门外的尸体已经拉走,想必是随便找个坑掩埋了吧。
路清长吁一口气,好在她的家人都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
她从树上跳下,所有人都抬着没有焦距的眼看着她。
顾清华问:“丫头,看到啥了?”
路清垂眸,沉声道:“没有人追来,那些匪徒走了,三头牛,也被那些官兵拉走了,城门外,没有一个活口。”
她的话,就像一颗深水炸弹,将平静的现状炸得体无完肤。
牛没了,人也没了,这叫大家怎么活?
张大河家三人都齐了,可周氏哭得很伤心,逃跑太急,她家的粮食袋子不慎落在了外面,不剩一点吃的。
虽然一家人活下来了,可面对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周福海家人不齐,两口子加上周静静,还有三个小孩,行李倒是带了,只是还有一对爹娘留在了外面。
顾大伯家十五岁的大儿子、顾二伯家的小儿子,两人约着一起去排队领粥,没及时回来。
这些,都还算人比较齐全的。
“我的儿!”
顾二伯媳妇忽然哀嚎了一声,紧接着,大家都跟着哀嚎了起来。
响遍山头。
顾清华忙喝声制止:“大家都安静!别把那些人又引来了!逝者已逝,咱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说着,顾清华也忍不住揩了揩眼角,“咱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要带着家人的期待,好好活下去。”
“村长,老天如此,上头亦是如此,咱们如何才能活下去?”一个才失了丈夫,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麻木地问。
接着,又有人说,当初就该留在石马城的话。
可都到了现在,要绕回去也不现实,更何况石马城也确实不是最佳居住的地方。
顾清华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活下去,他幽幽叹了一声。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思。
大家都认为,都因南郊郡不让进城,才会遭到如此大场面的屠杀。
可路清却不这么认为。
她亲眼看到,南郊郡的兵,在抵挡匪徒时,就像逢场做戏一般。若真用了全力,怎么可能制服不了那些匪徒?
可她不愿跟不识字只知柴米油盐的村人说这些话。
路清起身,想鼓励大家几句,可胃里忽然一阵绞痛,疼得她直不起身来。
“该死!”
路清紧咬着牙,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
这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关键时候又来了。
饶是一向开朗看得开的她,也忍不住开始emo了。
想到穿越而来悲惨的一路,她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命好苦!一觉醒来就要被人煮了吃,好不容易逃回家,渣爹却把所有的粮食偷走,将我们孤儿寡母逼上绝路。
妹妹体弱,从小泡在药罐子里,大哥又智力不足,我又患了绝症。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路清肆无忌惮的哭声,让所有人皆是一愣,全都止住了哭声。
猛男顾三叔也忍不住泪目了,那个渣爹到底心狠到什么地步?竟舍得抛下这么好的一家人。
顾清华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不停道:“丫头,振作起来,有我大孙子在,你的绝症一定能治好。”
周福海麻木地看向路清,此刻他完全信了路清和顾清华的话。
他们这些人的命根本不值钱,一百两黄金?果然只会存在梦里。
其他幸存下来的人,也无不感叹自己的明智,好在没有听周福海的,贪天上掉下来的免费午餐。
许氏瘪着嘴,粗鲁地将路清抱在怀里,“路路清别哭,坏人已经跑了,不怕不怕。”
就连躲在暗处的林洛川几人,眸中也扫下一片阴影,确实太可怜了。
“老大,对于城外的事,你怎么看?”石头也从高处下来,将看到都告诉了他们。
林洛川浑身迸发出杀气,“还能怎么看?让人扮成土匪,屠杀灾民,回头再派兵追剿土匪。
既解决了灾民堆积的问题,又解决了土匪的问题。这可是大功一件。
指不定,上头那位很快就会在圣上面前邀功。”
……
可怜路清想痛痛快快哭一场,身体却不允许。
胃里就像有无数个小人拿电钻钻她一样,疼得她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娘,你快放开她。”顾西风一眼看出路清的异样,连忙蹲下身来。
“臭小子,不准你欺负路路清。”
“娘!路路清生病了,你快让开。”
许氏一愣,忙把路清推进顾西风怀里,起身就去拉顾清华来,“神医,快、快给路路清看看。”
顾清华是没心思陪她玩闹了,他板着脸严肃道:“你儿子就是神医!”
许氏似没有理解他的话,一双纯净的眼打量着顾西风。
顾西风给路清把了脉,就去背篓里找药。
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