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约莫三十个竹筒的水,都打来了。张大河和赵四提起就往身上挂,沉甸甸的,这都是救命的东西啊。
这山上有纸笔最让人意外,路清毫不犹豫夸赞道:“大哥,没想到你还是文化人,厉害了!”
莘吉亏心一笑,这纸笔,是先前抢了一个路过的书生……咳咳……
“小哥哥,你的字跟你人一样好看。”路清又对顾西风道。
顾西风都不敢相信她的话了,不过,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写好了药方,吹干后,轻轻叠了起来,交给莘吉,“一定要收好,耽搁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
莘吉有些不舍,甚至想用武力把他留下,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善良。
“要不,吃个饭再走?”
“不了,村里人还在等着,再不回去,只怕他们会找来。”
言外之意,若你不放我走,我的人很快会来救我。
“那行,既然你们坚持,我也不好强留。”
“有缘自会再见。”
顾西风松了一口气。
这相互客套的过程显得特别老成而自然,路清觉得,顾西风真就有种祖传老中医的感觉。
莘吉抱着那张单子,就像抱着救命的稻草似的,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顾西风掏出村人凑出来的买水的钱。
“这是之前说好的买水的钱。”
实际上他很不想给,可怕对方翻脸。
莘吉大手一挥,十分豪迈,“顾神医,这就折煞我了,一点水罢了。你救我一命,这钱,自然不能收你的。”
“这多有不合。”
“行了,你们走吧,再劝就是看不起我这个朋友。”
莘吉看了一眼那一大袋零钱,心中也有不舍,可他这个人,向来那什么……爱面子,说过不要的话,便不能再收回。
路清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哥,够义气!我太欣赏你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
这么说的后果,自然是莘吉笑着将他们送到山寨大门。
走出几步,赵四忽然转身,“兄台,我见你们村都是男人,旱灾对这个地方也有影响,你们怎么不逃荒?”
莘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露出一脸的苦涩,“正因为都是男人,不会过日子,就算逃到了别处,可能还不如这里。”
“说得也是。”赵四点头,随后又假装问:“那还可以参军啊。”
“参军?谁要?”
“我们从石马城来,听说那边要人。”
看到莘吉沉下去的脸,路清忙出声:“大哥,我四哥这人耿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们传达消息。
我看这里有吃有喝,也挺不错的。不过,你们若是有想法,倒是可以去石马城试试。男儿志在四方嘛。
我知道,男人都有征战沙场的梦想,我也有,只可惜我是女儿家。
唉~说起来就让人意难平,不说啊,我们走了,你也别送了。”
“多谢多谢,那我就不送了。”莘吉挥着手。
说起梦想、说起男儿志在四方、说起征战沙场,莫名让人觉得亢奋。
若不是生活所逼,谁愿做人人喊打的土匪?
嘴上说不送,可他还是站在原地,遥遥望着几人,直至完全消失。
山寨的兄弟们也都没有在意,因为,全凑到了二麻子屋外看热闹。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回屋就大哭起来?
……
行至山脚,直到远离了山寨,路清突然仰头,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还不忘拍着顾西风的背,“哈哈哈!顾西风,你今儿可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忽悠人的手段,实在高明!”
“忽悠人?”顾西风疑惑。
他可没有忽悠人,从进门后,就开始认真思索应对的办法。
若是拿不到水,自然是保命要紧。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路清的厚脸皮,竟然几句话就让人卸了防备,他才有机可乘。
这丫头……
顾西风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宠溺。
路清自然不知道这个,她没心没肺笑道:“口干舌燥、胃口不佳、时常焦虑、一到下午就头痛什么的……
这大热又干燥的天,谁不是这样?下午头疼就是该睡午觉了呗。”
赵四一琢磨,赞同道:“的确是这样,这些症状我都有。”
顾西风:……
这他可没忽悠,真就是把脉看出来的啊喂,为何要质疑他的医术?
“唉,顾小哥,那个什么二麻,是不是活不长了?”这几日,赵四早已跟他们混熟了,称呼也不知不觉换了。
顾西风一本正经,“没有啊,他身体好着呢。”
赵四麻了,“那你说该吃吃,该喝喝……”
“四哥,你是不是傻?啥事没有不是该吃吃该喝喝吗?”路清忍不住吐槽。
赵四瞬间无语,突然发现,自己好不单纯……
一定是这丫头把他带坏了。
张大河也觉得那人兴许命不久矣,来着……
她趁机拍马屁道:“清清,你太聪明了,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