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这一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轻咳了下吩咐旁边的暮云:
“今儿天色已晚,明日一早,你让沈嬷嬷把郡主院里的小儿衣物都给收拾了打包,让今儿过来的人带走,交给水城门客栈那边的春莺。再跟她说,让她自己也都收拾了出城去,找到那两个住在水城门外的虎贲卫侍卫,直接跟着他们俩走。”
“哦对了,还有,明早记得去找下春桃,她不是一直养着表小姐带回来的那只小黑狗么,到时让人一道带上,回头让春莺一起带走。”
暮云应了声,随后外书房内便不再有话,旁边的晨风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句:
“王爷,那还有表小姐要的书…?”
“无妨,今晚我会找几本出来。”沈复淡淡地说道,眼睛却依旧望着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晨风见状,跟暮云对了个眼神:王爷这是又在想表小姐了吧?
暮云冷冷地瞥他一眼没表情,晨风撇撇嘴:
哼,每到这种时候就要表现出他作为侍卫队长的所谓沉稳,累不累啊,小老头似的!
好在没过多久,沈复的声音重又响起,似是已经回过神来了:
“今儿早上收到你们师父的信,你们俩也都知道了中南道那边的情况,加上如今京畿道这边的情形,你们说,到时形势会有何变化?”
原来是在考虑这个,晨风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又看了眼暮云。
暮云这次连看都没看他,略一思索,对着沈复很快就说了自己的意见:
“王爷,师父信里就说,中南道那边兵马有异动,明面上说是为了剿匪,但阵势太大,惹人生疑,想来便是为了京城之事,他那信是半个月前发出的,如今想来,兵马多半是往京城这边来了,不管是为了迎接太后母女,还是别有图谋,如今神策军大统领被三公主除去,那京畿道也无异于落入了她们之手,恐怕…属下以为,多半还是奔着京城而来。”
沈复点头不置可否,又问晨风:
“你的想法呢?”
“回王爷,”晨风深知自己并没有暮云想得那么多,说出来的话就大胆直接得多了:
“明摆着的嘛,三公主那边既然想要称帝,看着也是图谋已久,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中南道兵马一到,直接就兵临城下,到时不管宫里头有谁,拉出来就是了!”
说到这儿,又觉得太长他人志气了,便又大咧咧地补了句:
“当然,宫里头的皇后娘娘也不是吃素的,还有什么禁卫军啊龙膘卫啊,但属下是觉着,这些人近身搏杀估计挺在行,打仗可不一定,所以三公主想要围困京城,皇后还得借助于外部势力,嗯…属下是觉着,皇后大可号令各地将领赴京勤王,反过来围困三公主,到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说到这儿,忽的眼睛一瞪,一拍自己脑袋,很是惊讶地看着沈复说道:
“完了!”
“别瞎说!”暮云在旁边赶紧说了他一句,但脸上神色却也变了,估计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不是,”晨风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妥,不过如今也顾不得了,一脸急切地跟沈复解释道:
“王爷,不对啊!之前、之前您不是已经跟皇后娘娘说了,说太子被贼人掳走了,这事本来还只是一小撮人知道,可后来宫里发现了密道,皇后那边便也干脆挑明了,说是三公主掳走了太子。”
“此事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么一来,大家都以为太子在三公主那里,那三公主回头率兵过来,大家投鼠忌器,到时岂不是任由她说了算?”
“当时王爷那般说也是形势所迫,没办法,”暮云有些口不对心地替沈复辩了句,但随后也是忍不住又说了句:
“不过确实,王爷,这么一来,形势对我们、哦不,对宫里头,乃至对整个京城,其实都很不利!也不知皇后那边会如何破解?该不会是…直接转而让她肚子里的…那也不至于啊,总得生出来了才知道是男是女…”
“那不能吧?”晨风觉得那也太荒谬了:“难不成让大相国寺的方丈、哦不,方丈不管这些事,这种事城外头乾元观的道长们在行—”
“越说越不像话了!”暮云忍无可忍出言制止,被晨风白了一眼,不过倒也还是乖乖地住了嘴。
沈复对此没说什么,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随后才说了句:
“今早不是探得有龙膘卫的人往西北方向去了么?”
这话说得暮云和晨风不禁对看一眼,两人脸上俱是一凛,同时应了声是,晨风之后更是气愤地说了句:
“对哦,把这事给忘了!那皇后娘娘还真不是吃素的,明里一套,暗里又一套,难不成觉得是王爷私自把太子给偷偷送往了西北道?”
转念一想又笑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不过管她吃不吃素,嘿嘿,龙膘卫再能干,还不是照样白跑一趟!”
暮云没说话,只默不作声地看着沈复等他示下。
“她要怀疑,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沈复忽的抬手示意晨风给他磨墨,自己则说道:
“毕竟,当晚翠微宫之事,除了死掉的那些禁卫军,也就只有我和徐大人知晓了,你们想,太子被掳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