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周衡却还是叮嘱春雨,回去切记要瞒着沈复印石之事。
“放心吧姑娘,”春雨自认自己还挺懂表小姐的心思,抿着嘴信誓旦旦地笑着点头:
“除非您到时亲自开口,否则谁也休想从奴婢这里打听到半个字!”
周衡听了笑笑没再说什么,实在是,她自己也还没想好,这枚印章到底要不要送给沈复。
想来想去,最后终是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如果到时京城生变,自己不得不早点去庄子上避难,那就把它当作生辰礼物送给沈复,毕竟后面也不知道情况会怎样;如果皇帝回京后一切如常,那…既然到时自己还是安然无恙地待在王府里,这黑玉印章,就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吧。
至于到时给沈复送什么生辰礼,周衡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鸵鸟心态地决定:等到了温泉庄子上见到沈怡再说,也许能从她准备的礼物里得到几分灵感。
主意打定,周衡便也不再多想,只跟着春雨开始翻看买来的那些衣料之类的物品…
之后过了两天,果然收到沈怡派来送来的信,说是要带着儿子往庄子上去。周衡本打算自己带着春桃坐马车去,沈复不放心,最终还是让沈怡的马车特意再绕到靖王府这边捎上了周衡主仆二人。
因着只是假装送点东西过来,马车只在外院短暂停留,沈怡母子俩也不下车,就等着周衡上车。
有几日跟阿华未见,小家伙倒还记得她,见周衡掀了帘子进来,还高兴地拍手喊她:“姐姐好!”
周衡也有备而来,见状把手里拿着的一只陶瓷空腹小鸟递给他:
“真乖,送你个礼物!”
上次见他一直拿着那只号称是自己射下来的小鸟不肯放,想来应该会喜欢的,而且这小鸟的尾巴底下还有根绳子,往外一拉便能让它发出鸣鸟声,很是精致,当然,为了这一路车程的安宁计,周衡并没有跟小家伙说明这机关,只含糊地说了句:
“阿华,你先乖乖靠着你娘睡一觉,等下咱们到了后,姐姐再给你变个戏法。”
等禁不住马车摇晃,出了城门没多久,小家伙就真的靠在他母亲怀里睡了过去,沈怡一边把他直接放倒拿了个枕头给他垫在头下,一边笑着拿了阿华手里的小鸟仔细端详了一番,得知小鸟的叫声还挺仿真,又夸周衡:
“这陶瓷小鸟看着可不错,也幸亏你没教阿华怎么拉,要不然咱俩这一路可不得安生了!”
说完了玩具,又让周衡过去挨着她坐,一边拿了扇子时不时地给儿子扇扇风,一边开始低声说起前两日进宫见太后的情形:
“人是见着了,哎哟喂,养得唇红齿白的,还别说,这位太后娘娘长得确实不错,快四十的人了,端的是风韵犹存,这么一养,更是胜过从前,哼,也难怪…”
“不过阿衡啊,这妇人跟妇人,年岁咱且先不论,容貌虽说是爹娘给的,但这后天的境遇,实则还是对仪容有所影响的,别的不说,她就算贵为太后,终究也是个守寡的妇人,先头打的名义,不就是身体有恙么?都要她女儿侍疾了,怎么说也有些严重吧?结果短时间内就恢复得这么好了?”
“我虽不是完全肯定,但见了她这副样子,也是极有把握,只因我那后院,也有人曾经小产过,月子里养得好,便是这般气色极好的模样,所以啊,咱们这太后娘娘,呵呵,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我就献上了薄荷糕,说是清热解暑,自家动手做的,太后娘娘却一口也没有吃,慈宁宫里的嬷嬷还替她遮羞,说什么薄荷辛凉,不过么,嘿嘿,长姐我呀,早就防着她们这一手!”
“之前那次进宫,我不是没见着她老人家嘛,当时出来接待的慈宁宫嬷嬷的说辞,便是暑天炎热,太后娘娘身有微恙,我问了下,那边就说什么略有些头疼脑热,那这薄荷不是正好?何况再不济,薄荷还能清心明目呢。”
“这次听了那嬷嬷遮羞的话,我就装作诚惶诚恐告罪的样子,说是记着上次嬷嬷说的情况,还特意去问了大夫、又特意让人教了这做法才斗胆做了薄荷糕的,不曾想却还是做错了。”
“其实那会儿,她吃不吃这糕点已经无所谓了,养得那般康健,嬷嬷却睁眼说瞎话,本就已经可疑了,加上我刚让人献上薄荷糕报上它名字的时候,太后娘娘便连看都没看它一眼,这也不是寻常人的反应,更何况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往日里面上功夫可是做得很到位的。”
“当时我还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特意当着诸人的面亲自试吃了一块以证其美味安全,结果依旧被那嬷嬷给驳了回来,好在我本也不指望她会吃,事先还准备了一套说辞,哼,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呢,可不能空手而回啊!”
“听了嬷嬷的话,我便假意做出了一副伤心的模样,说自己被婆婆嫌弃不说,如今又做了这等糊涂事,一边说一边跪在了太后娘娘跟前请罪。”
“阿衡啊,你长姐我,好歹也是个先帝亲封的郡主,当年太后不是还号称要把我接进宫当女儿养么,亲手做的薄荷糕不赏脸,那别的面子情总要给的。”
“所以我这么一‘伤心’,后来便有了慈宁宫嬷嬷亲自送我回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