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婶这番说辞,其实也并非完全是她自己所想,加了不少刚才吃晚饭时贺叔与她所交流的想法。当时贺叔特意给两人找了个单独吃饭的包间,悄悄地跟自家夫人说道:
“...今儿下午阿复一听完两个侍卫的禀报,除了往护国公府送信、让他们设法去打探宫里头的动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赶紧到此来迎候阿衡。唉,这些日子也是苦了他了,今日总算看到他稍微眉目舒展了些!有了你们送来的这个好消息,明日虽说三公主不一定会就此松口,但咱们这边好歹也不算是完全被动了,且能就此多争取些时间!”
“她要还拿婚事来压人,咱们就干脆把事情给说开了,那总督可是她亲外祖父,不孝的名声要是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呵呵,何况是在如今这等急需拉拢人心之时。”
“而且听那两侍卫的意思,那总督还是死于刺客之手,这就更不一般了!须知寻常家中长辈过世还得奔丧呢,何况是这等死于非命的情况,做晚辈的就算一时回不去,怎么着也得有个表示吧?”
毕竟是看着沈复长大的人,加上在中南道住了些时日,如今又是在山穷水复疑无路之时乍然听到这么个让人感觉柳暗花明的好消息,贺叔兴致颇高,随后还给自家夫人分析了起来:
“而且这个消息简直就是及时雨!不仅暂时解了咱们的困,也能让三公主再掂量掂量眼下的形势,你想啊,堂堂一个总督却被人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了,凶手到现在还没捉到,这说明啥?说明这天下还不是由她三公主一人说了算啊,偏偏还是在她的老巢中南道那里出了事!”
“至于谁是凶手,说不定是皇后那边伺机而动,也说不定还有别的人谋定而后动,反正这年头,谁手上有兵谁腰杆子就硬!想来那总督死了还密而不宣就是怕他家大权旁落,而三公主要拉拢阿复,自然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看中了西北道的靖国军。陈沈两家一旦联姻成功,她那摄政王之位就算是真真正正给坐稳了,回头再上位登基就是早晚的事了!”
“结果如今她那外祖居然死了,那中南道就不是铁板一块了!别的不说,外祖父只有一个,舅舅却不止一个,且还有不太亲的庶出舅舅,就算对外还藏着捂着,里头说不定会怎么样。如此一来,三公主自然要分神去处理很可能会有的一些纠葛,没准儿就无暇腾出手来对付阿复这边了。而咱们这边,便可趁机找出应对的法子。想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是以心头大石一去,阿复便急匆匆地赶来见阿衡。”
“那我就放心了!”彭婶一听顿时也大舒一口气,要知道,一路上虽然嘴里不说,眼看周衡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她心里总是有些忐忑,如今见到了自家丈夫,又听他说了感觉要好转的形势,便赶紧很不好意思地低声把自己说漏嘴的事给说了,又说了周衡的反应:
“...当时一听那总督死了,我便想着,三公主总得守孝,那这婚事一时间便办不成了,如此岂不是对咱们大大的有利?于是一高兴,我就把王爷那边的打算给说了,想着这事毕竟成不了了,说说也没关系。结果阿衡一听整个人就不对了,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当时她受了打击伤心太过,也不至于摔了跤还崴了脚,唉,都怪我…”
贺叔听了,先叹了口气说了句“你呀,还是这般忍不住!”,之后眼看老妻一脸不安,便又想了想表示:
“不过此事你也别想得太过,说实话,跟三公主成婚一事虽然如今不用再去考虑,但以阿复的性子,阿衡又是如此为他受苦,此番在楼上,说不定已经当面亲口告知阿衡了!”
这话说得彭婶吃了一惊,同时也更担心了:
“我当时那么一说,阿衡就已经伤心得失了态,那王爷要是再亲口告知她,唉,别的不说,阿衡可别因此跟王爷生分了!”
“不会,阿衡不是一般的姑娘,她识大体!”对此贺叔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表示不用担心。
“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彭婶听得啼笑皆非,不禁狠狠瞪了自家丈夫一眼:
“王爷都要跟她仇人成亲了,你还要她识大体?哪个姑娘能做到这般识大体?你可别忘了,之前还是你跟我说的,当初阿衡还想要王爷签字画押、承诺不纳妾呢!更何况如今她还在帮王爷带着阿瞒。说实话,阿衡现在还肯来京城,脚上受了伤也不哭不闹地忍着,已经够识大体了!”
贺叔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
“照你这么说,要是他们两人真的为此生了嫌隙可就不美了…这样吧,一事不烦二主,等下回去你要么再探探阿衡那边,看阿复到底跟她说了没有,我估计应该是说了。就算不说,阿衡肯定也会问他,你等下就看她怎么个反应,再看情况好好劝劝她,可别真的因此对阿复有了意见、生了怨怼之心,阿复那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我该怎么劝啊?”彭婶半真半假地嗔了丈夫一眼,这差事有些难办,可不好一口应下:“你也知道,我素来不会说话,我怕一个不慎,人没劝成,反倒适得其反,那可真就糟糕了!”
贺叔沉吟了下,随后倒是理了个思路出来:
“…阿复原是打算接受三公主的要求,可那只是为了救阿怡的儿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