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宗有些生气,拍着桌子问:“难道你竟然要我家景睿绝后不成?!”
林婉棠行了个礼,神情哀伤地说:“族长,各位族老,父亲,母亲,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就让我再等景睿一年。若是一年后夫君还没回来,我就心甘情愿地在族中择一个孩子过继。”
薛景和慌忙站了起来:“我看可行,便再等上一年也无妨。”
杨氏心中冷笑,再等一年?薛景睿既然已死,难道再等一年,薛景睿就能起死回生不成?!不如答应林氏,显得自己宽厚,一年后,林氏还不是得乖乖过继汝成,好好替她养孙子??
于是,杨氏说:“罢了,就成全林氏对大郎的一片痴心吧。一年就一年。只是,林氏,你到时候可不能抵赖。”
林婉棠心中冷笑,面上露出几分感激:“好,儿媳岂是不讲理的人?”
薛承宗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族长和族老们送了出去。
族长劝薛承宗:“侯爷别生气,原本我还担心林氏守不住,如今一看,她确实对景睿有情,应该会长长久久地守着,这也是好事。”
薛承宗连连点头,心想,为薛景睿娶了这么痴心的一个媳妇,等一年后再过继个孩子,记在薛景睿名下,他也算对得起詹氏,对得起他的大儿子了。
郑玉莲起身,整理了整理衣裙,冷笑着说:“表妹还真是感天动地。对了,您只抄经书算什么?我听闻,报恩寺前有一百零八级台阶,诚心求佛之人,会一阶一阶地跪拜进寺,所求之事会更加灵验。表妹倒不如试一试。”
林婉棠浅笑道:“弟妹,既然你我都已经是薛家之妇,自然要以夫家的序齿为准。你口口声声称呼我表妹,只我们自己人也就算了,方才族长族老都在,你也不怕旁人笑话你不通礼数?!”
杨氏垂着眼帘,对郑玉莲说:“你嫂嫂说的有理,以后该怎么称呼林氏,你心里该有数。”
郑玉莲不服气地低下头,唤了一声嫂嫂。
林婉棠声音清脆地应下,对杨氏说:“母亲,弟妹方才的话也有道理,明日,我便去报恩寺求佛,为夫君求平安。”
杨氏心中嗤笑,明眼人都知道薛景睿不可能还活着,别说去报恩寺,就是跪在阎罗殿外,那阳寿尽了的人还能还魂不成?!
面上,杨氏挥了挥手:“好,你想去便去。”
林婉棠备好香烛祭品,沐浴焚香,只等明日去报恩寺拾级跪拜,为薛景睿祈福。
她坐在铜镜前梳着如墨的秀发,心想,快了,薛景睿快回来了!
珍珠低声对玲珑说:“大少奶奶最近突然又爱打扮起来了,涂了玫瑰发油养发,沐浴的时候用了羊奶,我看大少奶奶的肤色比羊奶还要白润。”
玲珑拍了珍珠一下,道:“在外面可别乱说。大少奶奶本就年轻,爱美多正常。”
珍珠忙不迭说:“我当然知道。我是高兴。大少奶奶自己能想得开,过得自在,我们当奴婢的也放心不是?”
林婉棠听见她们的议论,莞尔一笑,到底薛景睿快回来了,她竟不知不觉地更爱美了些!
第二日,伏虎山报恩寺的石阶之下,珍珠皱着眉头嘟着嘴,说:“这也太陡峭了吧?大少奶奶真的要跪拜上去吗?”
平时,她们都坐着马车,从一旁的盘山路绕上去,虽远一些,但却省力方便。
玲珑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林婉棠抬头看了看,心想,既然表现得痴情了,就得维持住这个形象。有了这样的名声在外,她对付别有用心的人就多了一把利器。
林婉棠挽了挽袖口,神情轻松地说:“这算什么?我以前在闺中,经常与姐妹们相约爬山,最是畅快。好了,开始吧。”
林婉棠跪下,膝行着往上爬。她在每一处台阶都跪拜祈祷,显得十分虔诚。
不少爬山上来的香客都开始围观起来。
“听说这是威武将军的夫人。”
“这是为了给威武将军祈福吧?威武将军娶了个好夫人啊!”
“我都见不得这些可怜人,希望老天保佑,让威武将军早点回来吧。”
“是啊,侯府里头的少奶奶,还不如咱们男人孩子热炕头。”
“你这话说的,要不是像威武将军这样的人护着大梁,咱们能男人孩子热炕头吗?”
“那倒也是。”
慢慢的,有人跟在林婉棠后面,随着她一起跪拜上山。
人越来越多。
而林婉棠则心无旁骛。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如果这样做了,薛景睿就能少受一些苦,就是值得的。
膝盖被台阶磨破,每次跪下去都有些疼,但林婉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本就长得极美,今日穿着素净的衣裳,墨云滚滚之下,她像是圣洁的莲花,令人望之则生出崇敬之感。
当林婉棠终于跪拜够一百零八级台阶的时候,乌云突然散开,灿烂的阳光照在林婉棠的身上,林婉棠身上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跟在林婉棠身后的人都惊呆了。
而在山寺门口等着的住持笑着说:“施主心诚,自然能拨云见日。”
林婉棠随住持进入寺内,将自己抄的佛经在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