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六日夜里,步厉如往常一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了。
苏嫄正靠在床头看书,见他来了,向里挪了挪。
忽然觉着有些好笑,他二人何时有些像做坏事似的,这般念着唇角也挽出个令人心醉的笑。
步厉将她抱在怀里,顺手抄过她正看着的书,见是本前朝书生所写小令,问:“不是不识字么?”
“奴婢等着无趣,所以附庸风雅一下。”她倒是不隐瞒,将书收进枕头下。这几日穿的倒是齐整了些,怕日后被揪出个招惹门主之罪过。
虽然苏嫄本就背了黑锅,心中也作践的想若是能把黑锅彻底坐实了真是不错,但是思来想去终究不是坏女人的命,也做不来不要脸的行径,只好端端正正的小家碧玉些,好歹能搏一些男人的好感。
这时辰的确有些晚了,已过子时,算了算,步厉每夜也不过就只能休息两个时辰,到五更天时候就必须离开了。
她打了个呵欠,伏在步厉怀中舒服至极,当真催人入睡,不过还是惦记着起身从小桌上拿过几块白日留的点心端了过去。
一杯寥寥热气的碧茶,一盘步厉最爱吃的点心。
他眉头微挑,似乎不论何时,只有眼前这个柔软的女子,从未变过。他挑起一块甜糕放入口中,轻声说了句:“就快结束了。”
孤独笉妤这几日着紧了收罗权力,水千墨虽有集结门人之能,终究是在气焰上输了对方一阵。靠着无上魔功,他日察夜察,便是将那些个家伙一个个揪出水面。
以孤独笉妤为首,水堂副堂主阮齐、金堂副堂主敬西丰为副手,滨海分舵、南城分舵、苏阳分舵,目前已然被这几人把控在手中,闹了出内鬼做大的笑话。
抚着苏嫄的长发,他细细把思路整理了遍,想起孤独笉妤,不觉怒从心头起,手赫然收紧,引来苏嫄的一声低呼。
抬头看步厉的眸中,藏着的诸多情绪,她也知晓他定是想起了孤独笉妤,那个青梅竹马得享宠爱却又狠狠背叛了自己的女子,不觉叹了口气,安慰了一句,“莫要伤怀,并非缘尽,说不定尚是缘起之时。”
话刚说完自己的心却有些疼
,跟着皱起眉头,泪颜更苦。
到底苏嫄是什么命数,居然要这般窝囊。
步厉终究不可能为所谓的逝水感情而伤太久,背叛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再爱其怜其,也不会再原谅她。拍了怕苏嫄的背,他环视四周,这房内除了一床一桌一个破落的柜子可谓是身无长物,松开她起身,柜中也是两件简单的衣裳。
苏嫄吓了一跳,下床跟上,以为他是要寻找什么,结结巴巴的说了,“门主。真的没有玄天八卦……那图待我思量清楚了一定双手奉上……”
玄天八卦?步厉这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眼前这个女子除却是自己忠诚的侍婢外,还是前大元的长公主,掌握着天下最让凤帝不安的秘密。而经过这系列的事情后,她居然肯将那幅图画与自己,不觉心情转好。
返身将她抱至怀中,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这是步厉第二次问自己了,但是真正想要的,苏嫄却难以启齿。或者说即便是步厉也不会相信,面前这女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原本心已近了,在触碰到另一桩事后,倏然分离。
终归他始终待自己好,只是想要那幅图罢了。
她要的,他给不了。
他要的,她却随时能给。
这便是他二人之间的差别。即便是在这单方付出的感情之中,她也要保留一分属于自己的尊严。让她不再被动,也让他能够觉出她存在的尊严。
看那原本柔软的性子忽然倔强起来,步厉大概理解出她是在犯小别扭了。只好拿出杀手锏,只将她招惹的没了思路,才下了决定,“以后你想要的,我全部都给你。”
真的可以么?苏嫄浮在他给的这一切梦幻之中,只觉自己那颗心又如同水中漂舟,没了方向,只是揪住了步厉的衣裳,泫然欲泣,忽然她轻轻扣住步厉的衣襟,柔肠万千的说:“嫄儿什么都不要。”
忽然他停下了手,道:“歇息吧。明日便会结束这一切,我让你做个新娘子,再不是我的侍婢,享门中最高的待遇,绝不亚于笉妤。”
苏嫄的心漏了一拍,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步厉。
真的么?这是真的么?步厉
所说,没有骗自己么?她却看步厉的眉头轻轻皱起,这却是心情不好的征兆,不觉那颗飞上树梢的心情再度沉了下来。
他怕是哄自己的吧,终究他并非想真的娶了自己。
前朝余孽,谁敢要……
“若是勉强,不需这样的。”苏嫄轻声道。
“你情我愿之事,我看也不勉强。”
步厉揉了揉她的发,留下一句话后,便自消失在夜幕之中。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而苏嫄撑在窗口处,怔怔发愣。
她……是在做梦吧?
未及寅时,地狱门内忽然晨钟敲响,是来自倾烟阁外的广场。
出乎意料的是孤独笉妤居然这便是忍受不住,开始召集门众。苏嫄着紧了梳洗干净,便随着人潮向倾烟阁走去。
忽然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