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射在山上,两条身影在山间辗转奔跑,终是一人体力不支停了下来,两人躲进山涧旁的一处杂草丛中。
“唉呀妈呀,不行了。”少女呼哧带喘:“我叫工夫,你呢,也是来刨活儿的?她压低声音问吴岩。
“功夫?刨活儿?什么鬼,这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岩声音也小,但问题不少。
“那你在此干嘛,看你穿着也不像中壁边军,老实回答!”工夫又从靴子里抽出那柄匕首,对着吴岩。
“我?我,我……”吴岩其实藏在死人堆时,就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几百遍了,明明是在西藏与群狼搏斗,怎么又被传送到这深山中的战场上?他起先以为是在演戏,而后又觉得自己是做梦,如今哪里回答得出来。
“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很可疑吖,你该不会是奸细吧?”工夫的声音略加大了几分,匕首也往前再递了几寸,又小声自语道:“莫非被吓得脑袋进水了?”
看着指着鼻尖的匕首,吴岩隐约猜到奸细的下场,忙正色道:“小姐姐,话可不能乱说,我祖上十八代都秉性纯良,怎么会是奸细?”
工夫怜悯地看着他:“那就是脑袋进水了… 祖上十八代,还是个祖传笨蛋……”她对眼前之人的身份并不十分关心,眼珠一转,脑子里蹦出俩字儿:搞钱!
三年前,工夫野猫化人后,先把自己吓了一跳,试了好几日,却发现变不回猫了。她眼看许多“人”都进了城,踌躇很久才敢进玄都城,日积月累学会说话后,愈发感觉钱是个好东西!
可惜,工夫并不是一只招财猫。她起先在山中采野核桃去换钱,卖的时候吆喝着大核桃仁儿小,小核桃没仁儿,自然生意寥寥。她愁了好久,后来每日用手将核桃都剥壳去皮只卖仁儿,才有些生意。
待两国交战频繁,这山里的野果便毁于战火,如今工夫只能依仗熟悉山路,待战事平息,偷摸在尸首上寻些财物换钱。她没想到这次小战刚停,又爆发了一场大战。
战事危急,一名中壁军士将昏迷的潜帅藏入尸堆后不久,便殒命沙场。工夫蹑手蹑脚逃到此处,爬上树躲避战火。待她下树时,威名赫赫的千面潜帅千山岱,已经变成了骑行西藏的小卡拉米——吴岩。
若不杀那流霞战士,等他解决了吴岩,必然轮到工夫自己,她本是自救,顺便救人,但不妨碍狠敲吴岩一笔。
叹息间,工夫道:“喂,笨蛋。你叫啥名儿?先说好,你的命我可不是白救的,要拿钱换!嗯,100枚,不,125,125枚武玉换一条命,哎呀,你可真是太划算了!”
“武玉?小姐姐,那是什么玩意儿?”吴岩并没报名字,他是真的懵,此间又没看到警察,索性先隐了身份,搞清楚状况再说。
“呦呦呦,我和你说南门楼子,你跟我唠胯骨轴子?告诉你,别一口一个姐的想赖账,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别在谈钱的时候讲感情。诶,你穿得倒是不错,身上可有值钱的物件?”
这座天下,1枚武玉可换1000颗武钱,像工夫这样每天馒头稀汤地过日子,125枚武玉够她活大半辈子了。这一讹,已不能算狮子大开口,嘴张得比鲲还大。当然,工夫并不知道在更东边的大海上,真有一头巨大无比的鲲,一鲲即一国。
同样,吴岩也不清楚自己被工夫讹了多大一笔钱,他此刻穿着一袭染满鲜血的白衫,腰系一条束带,正中有个龙型带钩,浑身上下一通摸索,只摸出张照片来,此外别无他物。
照片上是一名陌生少年,工夫看并非值钱的画作,有些嫌弃。“哦豁,没想到穿得光鲜,却是个穷鬼加笨蛋,这买卖亏惨咯,既然身上没钱,那等你记得事了便拿钱还我,若是始终想不起来,哼哼,那就为奴为仆,卖身还钱!”
奴仆?此时的吴岩,论身份位极人臣,论力量睥睨天下,只是这是这件事儿,却是俩人儿目前都不清楚的。
吴岩不解何来这少年的照片,此时他觉得自己真就是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大傻子,只得默认了这笔欠款,并说自己失忆了,趁机再询问起此地到底发生何事。
工夫叹息着,还是回答了吴岩的疑问:”这是岷山,那些拿棒槌的野人是流霞国的戈武牲口,持刀的就是中壁玄都城边军,再等有边军路过,或者就能得救了。”
什么流霞、戈武、玄都,吴岩通通都屏蔽了,到现在终于听见一个熟悉的词,岷山!他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激动问道:“岷山?岷山!这里是甘肃境内还是四川?”
岷山是中壁玄都城东面的一条曲折山脉,将中壁王国和流霞王国分隔开。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中壁的玄都地界,你哪来这么多问题,闭嘴,小心再把戈武人招来。”见吴岩身无分文,又如此多问题,工夫有些不耐烦。
俩人在草丛里腿都蹲麻了,也无人路过,若是天亮,这杂草丛便遮掩不住,工夫决定带吴岩去附近一处熟悉山洞躲避。
一路上,山谷中的遍地尸体仍让吴岩心悸,途经一隐蔽处时,吴岩停下步伐说道:“等一下。”蹲下身脱起一名边军的盔甲来。
“干嘛?敢抢生意?告诉你,这山里尸体都是我的!”工夫气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