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轿后走上两名女童,在轿门到店门间铺上白色地毯,又分别从两个花蓝中拿出白色的花瓣,撒在地毯上。 全程毫无声息,两名女童各忙各的,八名大汉一言不发,眼睛直直看向前方,身体僵直。 这一下又把街上的行人吸引过来,又有人围在门口来看了。 店小二也在店门处向外张望,不知这是来了位什么主顾,居然这么大的派头。 两名女童无声地撒完花后,这才走到轿门两侧,对着轿门微微躬身。 前面四名轿夫放下前轿,左右撤开一步,让出路来。后面四位轿夫稍稍提起轿杆,让轿子微微向前倾倒,方便轿中人下轿。 等他们准备好了,两名女童这才一起掀起轿帘,从里面扶出一个人来。 周围还在围观的人群中马上就传出一声惊呼,人人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纷纷后退。 那两名女童扶出的居然是一个纸人,全身都是白纸糊成,只在脸上画着五官,又在双颊点上红晕。 两名女童恭恭敬敬地将纸人抬入茶馆,也找了张空桌将纸人停放在椅子上。 在桌上放上几盘瓜果点心,摆上杯碟碗筷,再给杯里倒上一杯美酒。 一时店内酒香四溢,就连从不沾酒的小刀都能闻出这肯定是上好的酒水。 那女童居然把杯中酒轻轻撒在地上,又满上一杯,放在纸人前面。 做完这些事后,她们头也不回地出门,收起地上的地毯。 八名轿夫又抬起那顶空轿原路离开了。 之前乞丐进店时店小二还有心去拦一下,这纸人进店,他连出来阻拦的勇气都没了,只缩在柜台后面,和掌柜的躲在一起,连话都不敢说。 那纸人也毫无意外地又封住了徐寡妇的另一个方向,这次四张桌子形成了包夹之势。 徐寡妇的脸变得比那个纸人还白了几分,毕竟纸人脸上还涂着胭脂,而她原先也只是一脸的蜡黄。 那姓薛的黑瘦汉子更是焦躁地在几人身上来回看,有些坐立不安了。 与这两夫妻同桌而坐的两人都低着头,额上渗出点点汗珠,一人手里紧紧攥着茶杯,手背上青筋坟起,怕是茶杯都要被他捏碎了。 撑了良久,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那杯子果然“咯”地一声碎开了,散落成几块。 这人站起身来,对着徐寡妇和他丈夫一拱手,大声道:“这钱我们两兄弟是没本事拿了,再不管这事儿,就此别过!” 他语音不小,自然不是说给面前这两夫妻听的。 徐寡妇也不抬头看他,脸上横肉一抖,冷笑一声,说道:“莫家兄弟果然好大的胆子!好深的义气!” 站起这人用眼角看看四周,最终目光停在一旁的纸人身上,咬牙道:“生死茫茫无处问,自有纸人暗断肠。连他都出手了,我们哪还有活路?嫂嫂请自保重!” 他又一拱手,转身便走。旁边另一人也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离店而去。 徐寡妇一脸的冷笑,看也不看他们,不过这份冷笑中有几分心虚与掩饰,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莫家兄弟先后脚才走到店门口,突然一根东西从店外直飞过来,在前面的那人还想伸手挡一下,这东西飞势极快,贯胸而过,又刺入后面那人身子,“噗”的一声将两兄弟钉在一起,斜斜插在地上。 店门口铺的是青石板,这支东西居然只是一根竹做的哭丧棒! 外面围观的人群立时像炸了窝一样,惊叫着四散逃开。 池家升虽然坐在靠里的位置上,却一直关注着店里各人的举动,外面刚一起骚乱,他已经拿着长剑,人如疾风一般几个旋身从数张桌上跃过,已经抢到门外。 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又看向哭丧棒飞来的方向。现在附近所有人都处于恐慌的状态,正在四散逃走,一时并无头绪。 他又回身进店,对店小二说道:“快去衙门叫人来封住现场!” 说完才冲出店,向着哭丧棒飞来的方向追了出去,只是几个起落,旋身上了对面屋脊,顷刻就没入重重楼房中。 那文生公子坐在店中,轻笑着说道:“这位官爷身手可真俊!” 他只看到了池家升的武功,却看不到门口被钉作一串的两兄弟。 身旁童子给他满上茶水,一口稚气童声说道:“连官爷都走了,这里好像就没有人管事儿了吧?” 他笑嘻嘻地说着,眼睛却向徐寡妇这边看过来。 徐寡妇手一抖,掌中茶水洒出一些,泼在桌子上了。 文公子又笑道:“你这娃儿,专门乱说话,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来管,又不是只靠衙门里的差爷,您说对吧?潘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