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人团坐,眼睛都看在叶承晰身上。
这人还是不卑不亢,语音沉稳,说道:“那卢庆是睡梦中被人用钝器击杀,且身边有二十两纹银被人盗走。”
“这少年所住之处,就在卢庆屋外,相距只有三十丈的距离,而且卢庆的纹银也是在他的行囊中找到的。”
“之后马振鑫当众问他罪证,他是当着一众乡亲面前亲口承认的,我们只是照他的口供记录,现场画押,想来村里人也可以证明。”
金知县和管班头听他这么说,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都看向柳夜明。
柳夜明只是一笑,也是点点头,说道:“若如叶捕快所言,是当着众人面供述的,想来不会有错了,只是问题不在这份供词上,我还有些其它的问题需要向叶捕快请教。”
叶承晰答道:“大人请问,属下知无不言。”
金知县和管捕头相视一眼,两人都稍稍松了口气,好在这份供词没再出什么纰漏,不然他们两个监管不力之罪是肯定走不脱了。
柳夜明从管区邦手中拿回供词。
“供词上写的我且不用问了,只是其中还有些细节并未提及,所以还要请叶捕快为我解惑。”柳夜明轻轻一笑,开始引导问题。
叶承晰说道:“大人请问。”
“卢庆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么?”
“回大人话,按乡民所述卢庆是五月初九夜里身亡的,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因是被钝器击打致死。”
柳夜明点头,说道:“嗯,供词上也是这么写的,上面还说辛小刀是夜间潜入卢庆房中,趁他睡觉时将他击死的。”
叶承晰说道:“正是,他当时在一众乡民面前也是这么供述的。”
柳夜明道:“我一直没瞧见卢庆的尸体,今天不妨请县里验尸官为我说明一下。”
金知县闻言尴尬一笑,说道:“本县的验尸官之前因病故去,这职位一直从缺,暂时是由仵作代职的。”
柳夜明听闻后微微皱眉。
要知道仵作只是验尸官的助手,并不能主持验尸工作。当时律法规定,人命案件发生在县,就要由“县尉”负责,如缺正任官,由其副手负责。
其律曰:“检验之官,州差司理,县差尉,以次差丞,簿监当,若皆缺,则须县令自行。”
所以按律法来讲,就算所有职位都空缺,最后就是县太爷自己要亲赴现场主持勘验,只交给一个仵作去处理,就有些儿戏了。
柳夜明脸上神色只是稍变,金知县已经看在眼中,站起身来请罪,说是公务缠身,这才差了仵作去接回尸体,准备等尸体到县里了才由他主持的。
其实光是这话也是不对的,人命案子尸体不能离本地,要现场勘验,这也是律法里写明的。
只是现在不是跟县官扯这些东西的时候,柳夜明轻一摆手,说道:“还是先传仵作罢。”
金知县如逢大赦,刚刚已经请了仵作和卢庆的尸身在外候着了,先请上来再说。这件事上自己做得有些纰漏,但是只要结果可以接受,那么多少还是可以遮掩一下。先让仵作出来拖拖时间,他再和师爷商量如何补救。
石全一进门,看到堂中这么多人,已经有些慌了神,双手捧着勘验尸体的文书,颤颤巍巍地走到堂中,“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口中连声问好。
他自己心里也是没底,也不知道叫他上来做什么。要是问两个捕快尸体被人毁坏之事,恰好他当时不在县里,正好可以推给别人。
柳夜明让他起身回话,他不习惯别人跪在自己面前。
“堂下可是本县仵作,任职多久了?”柳夜明还是对这人不太放心,看他双眼浮肿,眼白泛黄,就知他作息无常,衣着又不甚整洁,怕是把尸体交到这人手上也查不出太多信息。
而叶承晰自然是认识仵作的,对于这人的水准也是心中有数,依然很淡然地站在一旁。
仵作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施礼答话,“给大人回,小人姓石名全,是本县人,家父之前就是本县前一任的仵作,自先父去世后就由小人接替了职位,算来也有二十个年头了。”
柳夜明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点点头,这人既是家传,想来也会有些本事,不能差到哪里去了。
这才开口问道:“卢庆的尸体是你勘验的?”
石全回道:“回大人,是小人验的。小人去了现场,把死因、伤情都一一记录下了,小人手中正是勘验记录,请大人过目。”
柳夜明是客座,不能先接过来看,就由金知县接了过去,看完后脸上神色甚是满意,这才递给了柳夜明。
柳夜明接过来一看,脸上也是出现了些许惊异神色,说道:“石先生,你不妨当众说说吧。”
他把称呼都换了,想来是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仵作改观了。
石全听他称自己为“先生”,身子都震了一下,连忙开口答话,只是语声中藏不住颤抖,“回大人,死者为卢庆,小人在现场已经验明正身。死者在生前指骨碎裂,似是受到折磨,死因是头颈部两处钝器击伤,凶器有两件,一件是圆形的,另一件则是方形的。”
这话一出,除了堂上两位看过勘验文书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