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月二十,小暑。
天亮得早,太阳出来得也早。
两人走出来看天色知道快到晨时了,六名衙役,两前四后,把他们夹在当中。
都很脸生,没有见过。
池家升跟着他们,心里有些起疑,暗自提防。
这六人却没什么异常,也没往僻静地方走,直接转进衙门进了后堂。
后堂另外还有衙役守着门户,先让几人在门外候着,自己进去回报了。
没一会儿门分左右,把几人让了进去。
堂中摆着两张太师椅,金县令坐了左首,身侧站着田师爷,柳夜明坐在右首。
下首也放着一张椅子,由管敬邦坐了。他微侧身,背不靠椅背,很是恭敬。
堂中还有四名衙役,两两分站左右。
把小刀和池家升押解进来的衙役把他们带到堂中,让两人都跪了,这才躬身行礼,六人都退了出去,又把门关上了。
小刀没有见过这个阵仗,神情中有些慌乱,眼睛四围看,又有些好奇。
池家升直挺挺跪在那里,却是两眼视地,一脸的冷漠。
柳夜明见两人神情,觉得有趣,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堂上坐的是本县知县,金仕堃,金大人。你们先要问好才是。”
池家升听他说话,这才给县太爷磕了一个,问了好。
小刀也学着他的样子照做了。
柳夜明又接着说道:“金大人旁边是本县的师爷,田德如,田先生。这位就是本县的捕快班头,管敬邦,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池家升又分别向两位问了好,这次没有磕头,只是躬身抱拳。
小刀还是学着他的样子,复刻了一次。
柳夜明见礼数已经完成,稍侧身转向金知县,问道:“金大人,您是一县之长,烦请您先说两句吧。”
金知县拈须颔首,笑道:“得柳司丞驾临,还未解舟车之苦,就要协同审案,实在是惶恐惶恐。”
柳夜明赶忙拱手,说道:“晚生有幸一睹大人断案之风采,还得谢大人提携后进之美意,实在是受之有愧。”
柳夜明年幼而官长,所以金知县就以官衔相称。柳夜明自称时却以年纪度量,自认了晚生,就是不用官阶压人,谦逊一番。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沟通得很是顺畅。
池家升跪在下面颇有些不耐,心道:“这个叶子明明一身武艺,不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偏要留恋权贵,在这官场里混迹,跟这些腐儒酸丁扯这些马屁,也非什么英雄之辈。”
这时上面两人才相互问候了一轮,金知县轻咳一声,说道:“堂下人可听好了,承蒙柳司丞法外开恩,阐明你二人身陷冤案,这才暂且免去你两人重刑,在后堂密审,以查明真相,告慰死者。”
“你二人需当知而不言,言无不尽,不可再有半分伪辩之词,莫要负了大人一番美意,也误了你们自己的性命。”
小刀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只是其中文邹邹的东西太多,听得也是一知半解。见池家升抱拳答了一声“是”,自己也赶忙照做了。
知县只是开场,真要办案还得是柳夜明和管敬邦来。
柳夜明朗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从最开始说起吧。”
“上月四月十二日,马家少爷被人绑去,池家升——也就是堂下所跪之人,同时也是本案的主嫌之一——差人送信给我,希望我能疏通关系,协助他寻回少主。
池家升一听差点喷口血出来,这才刚刚说完“不可再有半分伪辩之词”,这人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扯淡的。
柳夜明偷眼看他,只是一笑。这个谎昨天已经在管敬邦面前说了,怎么也得圆回来才行。
“当其实,晚生正在查办另一起绑案,此案牵连地域甚广,横跨三年之久。一直苦无线索,难以推进。收到池家升的来信后,我隐隐觉得与我正在查办的案件有关,于是一边提交公文给大理寺批复,一边先行赶来贵地——这也是为什么我比公文早到了几天。”
说到这里,他起身给知县躬身行礼,“晚生行事草率,还请金大人恕罪。”
金知县连连摆手,笑着请他坐了。
不管金知县恕不恕罪,他也不可能治了柳夜明的罪,大家都是客气,面子是别人给的。
柳夜明坐了,又说道:“所以在这里,晚生有一个推测,如果池家升是绑架马少爷的元凶之一,他又何必写信给晚生,让晚生来协查此案呢?”
金知县拈须道:“在理,柳大人说得对,看来池家升与此案就没什么关联了。”
池家升一呆,没想随便说一句谎话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这官字两张口果然不假,是生是死,只是他们嘴里的一句话而已。仔细一想,才发现说话的人也很重要,这样的谎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是绝对不会有人信的。
小刀在一旁也露出喜色,他早就认为只要柳夜明回来了,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现在事实就是如此,这才跪了多久呀,池家升的嫌疑就已经要洗脱了。
一边的管敬邦突然抱拳站起身来,他拧着眉头,脸色铁青,说了一句:“属下有话说!”
金知县知道这人脾气硬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