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中小刀手足无措,他哪里懂得如何安慰别人。
只能局促地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烤好的食物。
池家升坐在外面当然也听到了屋中的哭泣声,更是坐立不安。
其实他最开始根本就没想着要对谁发火,只是一股莫名的无名火压在心里,只怕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明明一切都安好,偏想给别人找点别扭,这样自己才觉得舒服些。
闹些情绪可能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希望得到别人的安慰。但这个火候可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一不小心就爆出更大的冲突。
他走到屋门前,看见柳胜蓝在里面哭得梨花带雨,不知如何劝慰,更是怪自己乱发邪火。加之自己也积着满腹的心事,不知道如何抒发。
在门口踌躇了良久,还是走了进来,对着柳胜蓝轻声地说道:“柳姑娘,是我不好,我自己心里烦躁,却惹得你们都不开心了。”
柳胜蓝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自顾自抽泣。
她背后的家族也是武林中少有的世家,虽然有着无比风光的外表,但也伴随着拘束、条约、限制、压抑和要求,这些都是外人不可能看到,也从不在乎的。
她倒没把小小的池家升看在眼里,这时的情绪崩溃只是长期压抑下的结果,池家升不过是小小的导火线而已。
从小到大,她的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都受着极为严格的规条约束,与他人肆意的谈笑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甚至是表情都要经过严格的管理。
柳胜蓝的内心中当然也期望着自由,但也只能压抑在心底,这是她从小就没有权力去获得的东西。
偏偏家族中就出了一个异类,那个“神神叨叨、神出鬼没”的叶子——柳夜明。这人好像从出生就是个异类,你要他站着他偏要躺着,你让他躺着他可能就在屋檐上吊着。这种天生反骨,不服管教的人,注定就是家族的弃子。
可他又对武学有着极高的天赋,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要知道武林世家间的斗争也是残酷而现实的,一代人的没落也就是一个世家的没落。无论在江湖中屹立多久,破败也只在朝夕之间而已,任谁都不会把这种武学上的奇才弃之如敝屣。
因此在任何事情上家族的长老都只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个异类果然不负众望,把家族里任何不能犯的规条都犯了一次。
偏偏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像这种人,自然就成了柳胜蓝所崇拜的对象。
就像黑夜中的一颗明珠,她所有想做却没有勇气去做的事,哥哥都像替身一般替她实现了。
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哥哥,一个负伤流落在小县城里的财主家的护卫,别说想刺伤她,可能根本就不在她的眼里。
柳胜蓝也只是崩溃了一阵,很快又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不把自己的情绪放在脸上,是她从小就要学习的东西,也是每天都得恪守的守则。
她在外面这几天已经疯得够厉害了,也有足够的放任了。终于脱离了家族的监管,这几天她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随性而至,再无拘束。
刚刚的事情证明家人跟她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放下你的心防,就是给了别人伤害你的权利。
她忽然就收住了眼泪,脸上的妆容经不起大力的揉搓,开始有些破损了。
也不再顾忌,索性都揭了下来,没有了这些东西贴在脸上才觉得舒服多了——有些东西玩闹一下还行,尝试过了,体验过了,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轻轻地拭去泪痕,对小刀一笑,谢谢小刀为她准备好的食物,小心地用块手绢包好了,放入怀中。
身子轻轻一扭,人如飞燕闪出了屋外,瞬间融入了夜色中,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看都没再看池家升一眼。
夜色无边,月光隐匿不见,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小刀怔怔地站在屋中,良久才说道:“柳姐姐不会回来了吧?”
池家升无力地倚在门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而惨然一笑,“她走了也好,这原本就是我俩的事,又何必拖累于她?”
小刀只是“哦”了一声,坐下来慢慢吃完食物。
入口焦香,没有半点味道。
夜里又听到池家升辗转反侧。
为事?
还是为人?
转过天来,就算只剩下小刀与池家升两人,他们的话还是不多。
气氛总是有些不对,不适宜说话。
两人结伴到城外的县道旁边的茶棚坐着,既无入城的理由,也没有平白冒险的道理。
这里出入的客商很多,多少能听到一些城里的消息。
两人坐了没多久,才过晨时,道上马蹄声急,尘土满天,一匹白色骏马在茶棚前飞掠而过。
这马通体雪白,如风似电。
两人在前天还见过这马一次,当时去得太快连马上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这次正坐在道边上,看得真切,原来马主人正是柳胜蓝。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道旁的两人,马蹄不收,片刻又驰出视线之外了。
小刀看她去的方向,低声说道:“看样子她还是去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