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的像太迟说的那样——死人会说话,而且从来不说谎。
那死人也不会敲门。
更不会静悄悄地走到你家门口。
太迟见机飞快——他的身手远比他的嘴巴快得多——俯身拉住死人的后领,一把把他扯进屋内,人已经掠出中堂,反手还把门带上了。
池家升和小刀当然不适合露脸,柳胜蓝早上才跟官差有了冲突,心妍还是个孩子,又是他的长辈。
只有他适合出门追击。
虽然一直说着什么因果,但真有事发生的时候,他连想也没想,人就已经出去了。
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的,那是你的幸运。
死人当然不会自己走路,也不会自己敲门。
那么就是活人送他来的。
太迟冲出前廊,翻身就上了屋脊,这座义庄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站在屋顶能一览附近一、两里内的情况。
中堂里的几人都没说话。
小刀和心妍快速把没吃完的餐食移开,池家升和柳胜蓝合力把死人抬上了桌子。
这人生前就不轻,死后更重了几分。
等太迟回到中堂时,几人都围在这尸体旁边。
大家都抬头看太迟的表情,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方圆一里都没看到人影,就连前院、前门都没有留下足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尸体抬过来的。”
既然活人没有线索,那只能问问这个死人了。
屋里五人,来县里的时间都不同,柳胜蓝来的时间最短,昨天才到。
但五个人都认识这个死人,看来这人生前的人缘还真不错。
“马振鑫,县里的捕快。大半个时辰之前就死了。”
太迟只是在尸体身上随意点戳了几下,一边开口解释。
小刀、池家升和柳胜蓝三人脸上都现出迟疑之色——他们早上才跟这人纠缠过,没想到这时居然就死了。
“我只是在他侧腹击了一拳……应该……不会致命才对。”池家升疑惑地说。
柳胜蓝和小刀都点头印证他的话。
如果人不是池家升杀的,那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有人会把他的尸体送到义庄来?
为什么要做得如此神秘?
是不是送来的人已经知道池家升和小刀就在里面?
这里不是查验尸体的地方。
这时也不是查验尸体的时候。
不排除尸身上有毒,就不能素手检查。
太迟又上屋顶把周围巡了一次,确保周围没人。几人才把尸体从中堂转移到了后院的石屋中。
太迟再进石屋时,已经换了装束。围着围裙,带着袖套,手上带着羊皮手套。
“你们两个最好去屋脊上守着,有人来就传个信息。”
太迟说的话很简短,也说得很有道理。
不管谁把尸体送来,这都不是一件省时省力的事,甚至远比想象中更累更麻烦——只要你抬过尸体,就知道要搬运一件死物有多么的困难。
这人的目的不明确,但想来也不会出自什么好意吧?
最简单来说——栽赃嫁祸——就是最好的原因。
说不定这时他已经去县里报官了。
“你们两个最好也出去,不要轻易接近石屋。”太迟又说。
之前说的“你们”是指池家升和柳胜蓝,现在说的“你们”指的是小刀和心妍。
不管送尸体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最好还是别离这尸体太近,以免受到牵连。
太迟把四人都劝了出去,他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池家升与柳胜蓝都上了屋脊,原本守在一处,池家升道:“不如我们分守两边吧,这样能周全些。”
他也不等柳胜蓝答话,径自就去了前院方向。
柳胜蓝还想跟他说几句话,见他走得匆忙也就忍住了,还是守在后院石屋附近。
小刀和心妍就去收拾中堂里的餐具,都要搬到义庄后面的小屋里去清洗。
“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一般有人来谈生意都是在义庄里,这个小院不待客,我们吃饭休息都在这边。”
小院里有一口井,就着井水一边洗碗碟,一边和小刀聊天。
小刀却说:“那人不是池大哥杀的,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捂着肚子直哼哼呢。”
心妍只是一笑,说道:“那也说不定,可能你们走了没多久,他就痛死了。”
小刀一呆,他还没想过会有这种事。
心妍见他表情凝重,不由地笑出来,“我只是说说,你可别吓得尿裤子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太迟总会有答案的,你担心也没有用。”
小刀还是皱着眉,他们身陷悬案中,似乎越陷越深,这县里的捕快可又死了一个。千万莫要再跟自己几人扯上关系,只怕之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心情低迷,一时也开解不了。这才十三岁上下,身边天天都要死几个人,这压抑的感觉就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
又担心案情,疑团一边解开,一边涌现。新的疑团总比他们解开的要多得多。
是不是真的能昭雪呢?他心里一直有些摇摆。
这边刚刚把碗洗好,心妍又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