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女子说了半天话了,终于听到一句像点人话的,令县官大人很是畅快,愉快地点点头。
师爷这才说道:“小姐放心,请静待佳音。劳烦全捕快送一送小姐,夜路不好走,怕小姐不识得路。”
全向奎领了命,客气地领着那女子走了,这个时间去开衙门的正门也说不过去,两人就从后门出去。
这边县官和师爷回了后堂不提。
只剩那仵作一人留下收拾,他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闲话,想来是对那个女子很是不满意,大半夜把他捉来县衙,最后还要他一个人收拾。
池家升虽然有些在意那个女子,但这边也有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心等仵作走了之后再去小屋里瞧瞧。
小刀也是一般的心思,卢三的尸体已经到了,他一直还没有机会看看他的死因,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等仵作走后,两人才下了屋顶,还没走近小屋就闻到一股子尸臭味,两人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有点佩服刚刚那个女子居然可以在这小屋里呆这么久。
好在仵作为了散味把窗子留了一条缝隙,不然两个人连开锁都不会,门都进不去,也不用谈什么查案了。
翻窗进屋,不敢多点灯火引人注意,只燃起一盏油灯。
小刀拿着灯去看卢三的尸体,池家升根本不想靠近,只拿了两名捕快生前穿的衣服站到窗外就着月光看。
臭味就是从卢三身上散出来的。
两名捕快也死了有些时日了,不知道太迟做了什么,居然没有什么味道。
小刀掀开卢三身上的白布,他不像另外两人被脱得一丝不挂,还穿着死前的衣服。小刀轻轻用手解他的衣服,就有皮肉粘在衣服上一齐被他撕了下来,尸体已经腐烂了,破损处流出看不出颜色的汁水,臭味又浓烈了几分。
小刀一手拿灯,一手去解衣服,连鼻子都没有办法捂一下,几乎呛到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关键是一股酸液在胃里翻涌,忍不住就想往上蹿出来。
他连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单纯地脱下衣服,作呕的冲动越来越剧烈,实在是坚持不了了。
赶忙把白布再盖上,提着灯走回窗口的位置,从缝隙中大口地呼吸着。连自己的右手都开始嫌弃了——刚刚就是用这只手去脱卢三衣服的,现在指尖上有一股粘糊糊的感觉,都不敢去想上面沾染了些什么东西。
池家升原本就躲得远远的,看他这个样子,自己都开始想呕了。他虽然不知道小刀做了什么,但见他把一只右手伸得离自己远远的,也知道这手肯定经历过什么,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
于是他也离那只手远远的,生怕小刀向他伸过来。
两人连滚带爬地从窗子里翻出来,又翻墙出了县衙,心中默契十足,都是同一个打算。
“找太迟!”
这种事原本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才对。
两人转头来到马府,夜里四下静悄悄的。灵堂中有下人守着,却没有看到太迟的身影。
这时两人才发现自己做事总缺了些周到,根本就没有把事情办明白,现在想找人连人家姓什么,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可从何找起?
无功而返,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了,池家升默默坐着不出声,小刀在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手。
突然池家升说:“你看咱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刚刚那位小姐……”
小刀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于是就看着他等他说完下半句。
池家升这边说了半句,回头去看小刀,发现对方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说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小刀一脸的不解,说道:“我没有盯着你呀,你这句不是没说完吗?”
池家升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哦”了一声,接着道:“我在想咱们要不要去告诉她叶子去你村里了,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也省得她担心。”
小刀离开县衙后,就一直在想自己的手还能不能要的问题,从没想过那个女子片刻。此时觉得池家升的话很有道理,还是他考虑事情比较周全,更能为别人着想。
“池大哥说得有道理,事事为人着想,正是君子作为。”
他从说书的嘴里就听过那么几句话,学了之后也没处用,现下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倒是池家升的脸更红了。
他跟小刀呆了几天,知道这小子全无心机,要是一般人这么说话,只怕君子也有动手的时候。
小刀自然不在意要不要去跟那女子说什么,自顾自认真地洗手,皮都快搓掉了,也不知道自己勉强躲过一顿好打。
“那咱们一早就去……夤夜造访,总是有些唐突的。”池家升又小声说,“今晚咱们就不出城了,不然早上进城不便。早点跟她说清楚,她也少担心一刻。”
说完又马上补充道:“关键我们还要找太迟,白天总比晚上方便些。”
小刀问道:“你白天在城里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今天已经是十七了,县里一、四、七赶集,明天肯定很多人,也没人会来注意我的。”
于是小刀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本来就无所谓,而且池家升都已经计划好了,想来也是考虑得很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