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门中三人,直向南退。
汤奇正听得背后声响,回头便看见一众黑衣人从远处追来,先登上平地的有四、五人,还有人陆续正在翻上来,不知还有多少跟在后面。
又见蒋光行左腿处裤子又渗出血来,想也知道是疾跑之下他的伤口又再撕开了,只是蒋光行脾气极硬,虽然疼痛,也是半点没有作声。
汤奇正突然说:“看来我这徒儿又疏于练功了,师父少了一只手好像也能追上他。”
蒋光行闻言,也不在乎正在被人追击,哈哈大笑:“师父,你来追追看!”
他声音洪亮,只怕山谷中人人都能听到。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跑得飞快,这好胜心一起,他哪里还管脚上有伤?便是没有脚了,他也要爬得飞快。
汤奇正在后面看了也是哈哈一笑,对着尹子安说:“你跟紧些,莫让你那个蹩脚师兄摔了出去!”
蒋光行依然大笑:“就凭他也想追上我!来来来!”
他便是一路高呼,一路疾冲了下去,后面有黑衣人追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千万不能让师弟赶上,脚下生风,越跑越快。
尹子安回首看了汤奇正一会儿,见他气息悠长,已经没有刚刚救他出来时那种气虚的模样了,才放心下来,追着蒋光行而去,他也怕师兄腿上有伤,疾奔之下出什么意外。
汤奇正看着两人背影,脸上尽是怜爱的神色,突然气息一窒,脸色霎时就转白。
那高越彬在他身上用的药是特制的,寻常弟子身边怎么可能携有解药?他刚刚行动自如,不过是强自硬撑罢了。再说这才刚刚失了一臂,气血亏虚,哪里还能长时间奔行。
目视蒋光行与尹子安渐行渐远,蒋光行兀自边跑边发出阵阵鬼叫,时而又哈哈大笑起来。
汤奇正深深地又看了几眼,猛一转身,闪身向东,一头便钻入那平地而起的独峰。
身后的黑衣人远远见他转向,也都纷纷跟了过去,因为他们的任务是“得胜门下七子”,其他人的死活他们毫无半点兴趣。
这座孤峰方圆不知多少里,树林丛生,藤蔓交错,毫无人迹,连兽径都无。
汤奇正自知自己跑不远,不想拖累弟子。那些黑衣人也跟他的预料一般,根本就不会去追蒋光行与尹子安,他们的目标只有自己和七师弟束飞星而已。
这峰上植物蔓生,要通过便不是轻功的问题了,他跟一众黑衣人体力之间的差距可以稍稍拉平。只要有机会,说不得可以觅得藏身之处,只要躲了起来,天一教和黑衣人只剩二十几人,想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搜山也是不可能的。
最好还是可以绕山而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如果一直向峰顶走,那只不过是饮鸩止渴,最后还是无路可退。
蒋光行与尹子安又奔得一阵,说实话蒋光行毕竟腿上带伤,就算跑得飞快,也及不上无伤时的状态,一路跑来全然听不到追兵响动,也颇为意外。
就听得尹子安在身后叫了一声,蒋光行收缓步伐,回头察看。这时才发现已经不见了汤奇正的身影,两人相视,都是一脸的茫然。
“师弟,你走吧,我得回去找师父。”蒋光行又折身返回来时的方向。
听着后面脚步声跟近,尹子安也跟了过来。
蒋光行停下脚步,看着尹子安,“我之前骂你胆小鬼、贪生怕死,是师兄错了,我现在知道你不但不胆小,还远比我勇敢得多。反倒是师兄性子鲁莽,做事总没那么多的顾忌,冲动下总是做傻事,你不要怪我。”
尹子安听他这么说,不自觉眼底有些发酸。他之前虽然心里确实害怕,但一路上他每次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没有半分的退缩,没有丢得胜门的脸。
蒋光行又道:“你快走吧,去找失散的师长,再想办法来救我们。”
尹子安心里一痛,忍不住就想告诉他这次出来的同门几乎都已经不在了。他手指捏得紧紧的,抿着嘴不出一声。
蒋光行见他不作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又走。
“你师父定是为了救我们,才去引开了那些黑衣人。”
蒋光行苦笑,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得不去,我已经抛下师父逃过一次了——不是怪你——我不能再自己逃了。”
“我是师父一手带大的,便是死,我也死在他老人家身边,绝不能再让他孤身犯险。”
他又开始走,这次不会再停下来了。
身后脚步声又再跟近,尹子安还是跟在他身后。
汤奇正失了右臂,一世武功几乎尽废,又怎能敌过一众黑衣人的追击?蒋光行身上有伤,又能敌几人?
尹子安对整个情形都盘算了一次,不能每次都把负担交给束飞星,他现在被萧忆寒与屠和光缠着,战果也是五五开。
“我陪你去救师父,但你要听我安排。”尹子安轻叹着说,“有这样的师兄,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蒋光行哈哈大笑,“好,我都听你的。”
尹子安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这第一件事,就是你别再这么大声了。”
等二人摸回平地处,依然不见汤奇正与一众黑衣人的踪影,远远看到青衣弟子也从山径边攀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