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过午。
两位黑衣人转回自家营地,与高越彬所驻扎的地方相去不远。
见两人回帐,就有黑衣人上前,递上一捻纸卷。
那鹰目老人先行接过,捻开外层封蜡,看完后才递给一旁边的屠和光。
纸上不过廖廖数字,屠和光片刻就看完了,随手差退进前的黑衣人,才将纸卷交还给鹰目老者。
老者接过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随手烧烬。
屠和光低声道:“看沈老的意思,高越彬那条密线不用咱们操心,按约除掉束飞星即可。”
他见旁边老者神色泰然,稍稍一顿,又道:“还是沈老智决千里,这线索是什么消息你我二人都未知晓,他却已经清楚了,实在是佩服佩服。”
那老者道:“既然沈老如此说,我等便不要多生事端,免得祸从口出,凭添烦恼。”
屠和光原想探他口风,差点落了口实,连打了几个哈哈,赶忙岔开话题。
“那束飞星如何对付,不知萧大哥有何安排?”
“沈老一早就定下计划,现下也安排好了,我们按计行事便是。莫不是屠兄弟你别有算计?”
突然被他反问一句,屠和光脸上现出阴沉之色,只是转瞬即逝,又笑道:“哈哈,兄弟我哪能跟沈老比?便是哥哥也远胜于我,我只怕自己领会有误,这才请教,哥哥莫要取笑。”
他跟对方客气几句,想把这话头儿遮过去,没想到对方并不答话,把他晾在一边十分尴尬。
轻咳几声,自己平复了一下,又陪笑说:“依我愚见,这束飞星有勇无谋,我们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顿,心中暗想:“这姓萧的油盐不进,我说多错多,难免引火烧身。”
这次倾两楼之力办事,可说从未有过,因此推算出高越彬手中的信息定是极为重要,他有心刺探,却又不能在这萧忆寒面前露了口风。
两人都为楼主,各统一楼,原本是毫无关联,只是萧忆寒的“北辰楼”排名比他的“太一楼”靠前,这才居于下位,他自己可是半点不服的。
于是话锋一转,紧接着说,“……按着沈头的安排,等愚弟作先锋,哥哥以逸待劳,定能一举得手。”
这句话头尾一连,便是废话,全无半点营养。
他袖袍一挥,转身出帐,却是满脸的怒容。
***
尹子安负着蒋光行只往山脊上跑。
出得林来,便能见到天光,月光虽然暗淡,但两个人再也无法隐藏身形。这原本就是赌搏,林中虽能藏身,但太容易留下痕迹,迟早会被追兵追上。山石上行走无处藏身,却也没了痕迹。
他已经负着蒋光行跑了将近两刻钟,此时已经手软脚软,喉咙干渴,几乎喷出火来。若不是负着蒋光行,只是自己一人的话,说不得他便往地上一坐,再也不起身,就算被人追上也休想再让他移上一步。
心里胡思乱想,脚步不停。忽然觉得这山脊甚是眼熟,仔细端看,不由得笑了起来,“师兄,师兄,你快看这是哪里?”
连叫几声,蒋光行也不回应,原来他失血过多,又不能开口说话,趴在尹子安背上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尹子安听他呼吸绵长,知道不是伤重发作,轻轻一笑,也不再呼喊他。
脚下加快,只要翻过这道山脊便有生路。一念及此处不觉又有气力涌出,咬牙急奔,翻过山脊前要被追兵看到,那么两人便要呜呼哀哉了。
转过山脊有一天然岩洞,入口处甚是隐蔽,前日也是无意中被开路的两位师兄发现,一行七人才在洞中过了一晚。
自入山来已经月余,在林中休息少不了毒虫叮咬,又要时时防着走兽侵袭,夜夜都睡不安稳,个个腰酸背痛。
这洞中不但避风,也远比泥地里干净,没想到,这个安乐窝今天又要救他两人一命。
尹子安在洞口探查,见洞里物事与他们走时一般,并无人兽进入的痕迹,这才放心把蒋光行负了进来,安置在之前铺好的草垫上。
等他往地上一坐时才觉得周身骨头如同散了一般,呼吸间也觉得肺部灼热,默一调息,居然吐出一口血来。看来长时间的强行奔跑,已经受了内伤。
他看着蒋光行安稳地睡在一边,轻轻一笑,用手背擦拭掉嘴边的血污。摸出随身的水囊已经空空见底。
念及蒋光行重伤之下,也需要补充些水分,又勉力站起,走出洞外取水。取水处并不很远,前日里已经去过,只是需要小心不要被追兵看到就是。
等他在水泉边大灌了一顿,又把水囊饮满,回洞途中突然听到“嘭”地一声炸响,遥望远天,本门的传信筒在半空爆开。
他心下一喜,汤奇正果然如期求援,那七师叔束飞星定能将他救下了。
边回洞中,心里总有隐隐不安的感觉,还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怎样了,师父见到本门传信筒一定也会前去会合。心念及此,更是坐立不安,如不能见到自己师父安好,他如何能放下心?
急急回转洞内,将水囊放在蒋光行身边,又把自己怀内的干粮尽数掏了出来,放在一起。两人的包袱都丢了,仅剩下随身这些,只能应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