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儿手中扣着“附骨游丝”伺机而发,忽见汤奇正眼神变幻,再也不向刚刚毫无还手之边的模样,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就见圈中刀幕纵横,众弟子发出一阵惊呼,躲得慢的已然受伤,便有几柄短刀落在地上。
汤奇正突然发招逼退众人,左足一挑,从地上飞起一物,他挥刀而出,将那物截成两半,正是刚刚落在地上的传信筒。
他将长刀往地上一插,将还一截尚未落地的传信筒抄在手中,跟着随手一挥又将它甩上半空。
传信筒通常是个竹筒,内藏数个烟花,一端置有火药,能将传信筒射上高空,再在半空爆开传递信息。其中烟花的式样各有不同,但基本的结构都大同小异。
高越彬开始没有看明白他在做什么,手中的银针一时也没有出手,见他再把传信筒掷将出去才知其意。
这筒里的火药若是失效,你便是把传信筒扔出九霄云外也是无用。
他刚刚准备出言讥讽,突然眼角看到地上还落着半截,正是刚刚汤奇正刚刚凌空劈开的。
心念紧转,已知其中古怪,但这时想要阻止,已经是不及。
眼见汤奇正左手又是一弹,一枚石子急飞而出,直追半空中的传信筒,两者相撞,半空中一声爆响,散出一片黄白烟雾,紧跟着笔筒爆开,在空中爆出几个火团,转眼化为点点银色光点,如雨般从空中飘然下落,久久不散。
一时间林中也被照亮,汤奇正拔出插在泥里的单刀,摆出一个架式。
高越彬的脸色却极为难看,他一向对自己极为自负,自认智谋过人,没想到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汤奇正摆了一道。
其实就是汤奇正来说,今天被这几个不入流的角色弄得遍体鳞伤,何尝不是奇耻大辱?
他之前拖着时间,脑中将事情从头到后仔细盘算了几次,那树洞藏人的伏埋只能说是事有碰巧,只怪他偏偏倚在那棵树上才中了圈套,只能说是命,多想也是无用。
最奇怪的便是胸前藏着“极乐散”的黑衣人。
“他怎么知道我会击他前胸?居然提前藏好了暗器。”
他假装被那人的尸体绊倒,趁机在他身上摸了几下,果然周身都藏着“极乐散”,本就做了与汤奇正玉石俱焚的打算,击不击他胸口难免也会着了他的道儿。
不但解了心头疑惑,也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果连自己的出招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那对方的智谋远超常人,“得胜门”这一役肯定生机渺茫,再难回天了。
心头一宽,又生一计。他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摸出一颗“极乐散”扣在掌中,再找机会填入失效的传信筒,看看能不能击发筒中的烟花。
没想到一试之下,果然计成。
此时更是信心大增,只要七师弟看到信号,必定赶来救援。
高越彬盛怒之下,却没有急着动手。他精于暗器毒药,兵刃之术稍逊,不是汤奇正的敌手,虽然对方已然重伤,看那右手应该是废了,这次就算不死,之后也绝不可能再动刀剑。
这老儿生性谨慎,此时占尽上风仍然不肯冒险,一声唿哨,众弟子纷纷后退,仍是围成一圈,不过已经弃了手中短刀,纷纷掏出暗器。
他自己将几支“附骨游丝”又收回怀内,手中另扣了几枚暗器。这针儿使用时颇有限制,这时已经用处不大,他不想旁人看出其中奥妙,便不再用。
站在汤奇正身后的弟子,趁他不备,一抬手便中几枚飞蝗石直打他后脑。
汤奇正听得耳后生风,回身举刀挡格,他身后又有人射出几支飞钉。
还好一众青衣弟子仍忌他三分,不敢过分逼近,在合围之下又不敢乱放暗器,怕伤了对面的自己人,下手又多了几分顾忌。
汤奇正四围游走,众弟子见他前进便后退,见他后退又逼向前,只是围成一圈,绝不靠近半步,他冲了几次仍然没有冲出包围。
还好林中树木既多,又都是合抱的粗细,为他挡下不少暗器。身上腿上中了几样,痛得钻心,好在众弟子怕误伤队友,也没有下毒。
时间一久汤奇正心里急苦,这样完全处于防守中,纵使累也能将他累死。更别说那高越彬阴侧侧地在一旁候着,一有空隙就射过来几样古怪暗器,不敢挡格,只能闪避,偏偏角度又极是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正自烦恼间,忽然听到脚步声响,来的人居然不少,踩在枯叶上响声纷杂。
汤奇正心中大喜,“这老儿果然诓我,这不就有人来援了!”
高越彬也听到了响动,又是一声唿哨,众人停手,还是把汤奇正围了个严严实实。
汤奇正借机大口喘息,调整气息,刚刚几番冲击又耗去他不少体力。
来的人果然不少,不过汤奇正看得心往下沉。
从林深处居然又走出七、八名黑衣人,几人默然无语,依次排开。
最后才走出一名中年汉子,这人也身穿黑衣,服饰与其它黑衣人有些不同。也未蒙起脸面,脸色焦黄,四肢瘦长,身型精瘦。
他也不说话,只是在场中扫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高越彬身上。
高越彬道:“李层主离了西路小道,不知道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