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午间还薄衫钏臂美的朝歌又一下子带回毛皮披风加身的寒冬。
梁怀恩站在雪地里,觉得自己又喘不上气,大雪簌簌的飘落仿佛捂住了双耳,让自己无法听清楚陈临溪在说什么,只见陈临溪红润的唇瓣一如平常,只是这一张一合之间,说出来的话是自己全然听不懂的。
被推拒的油纸伞孤零零的落在一旁的雪地上,陈临溪瞟了一眼,摇头轻笑一声,抖抖手将披风上的帽子兜到自己头上。
梁怀恩试着站直了身子,冻僵的关节微微有些疼痛和麻木,伸出冻僵的双手使劲的揉着自己的面颊,试图让自己保持出门前的笑脸,想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想要否认者钦云眼里的昨夜和面具,只要陈临溪不要嫁给太子。
可是不知怎的,这脸就是不听自己使唤,僵了一般任自己怎样揉搓都撑不出一个笑来。
“临溪……”声音也变得生涩陌生起来,在这生涩中梁怀恩的听力好像又恢复了,听到了陈临溪应了自己一声最是生疏的闲王殿下。
“闲王殿下,是臣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陈临溪的声音清冷,衬着这雪夜恰到好处,姣好的面容也是清霜一片,真真朝歌第一美人无误。
“不是的,临溪,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想回去了。”梁怀恩一面低着颤抖的声音恳求陈临溪,一面神色慌张的又不小心跪倒在雪地上,拾起那把被雪浸染了半边的红色油纸扇,想要起身就离开,试着起身几次,却不知为何身上没了力,半寸都挪不动。
抬起有些悲戚的脸,伸出手期待陈临溪再一次扶起自己,可是这次已经没有那只温暖的手伸向自己了。
梁怀恩心里一阵不由得慌,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手伸得不够明显,于是又努力将自己的手往外伸了伸,努力的端起自己的脸,继续想要撑起一个笑脸,可一些温热的液体痒痒的爬过脸颊,止住了不由心的笑。
梁怀恩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很狼狈,可还是任着浓浓的鼻音说道:“临溪,我现在就回去,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梁怀恩口里说着就回去,腿上却不想动也动不了,任由自己坐在冰冷的雪地上。
陈临溪好像也是受不了冻了,失去了耐心一般,伸出手牵住了油纸伞的伞柄,一个猛劲将梁怀恩从地上拔了出来,而后又将梁怀恩猛然推开。
“闲王殿下,该说的话臣今日都已经说完,以后各有各命,该是不能这般肆意妄为的说话了,若闲王殿下先前没有听明白臣的话,臣再重复一遍也是可以的。”
梁怀恩恍惚了,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言语,陈临溪主动的将现在这样的安静当成梁怀恩的默许,默许陈临溪重新说一遍也许是梁怀恩没有听清楚的话。
“闲王殿下,臣生是太子殿下的人,死是太子殿下的鬼!若是之前臣有什么言论,让闲王殿下产生了误会,那大抵是臣不知羞耻,唐突了闲王殿下,还望没有污了闲王殿下眼耳!”陈临溪说这话的时候,一板一眼煞是认真,一字一句,重新组合了一遍,还是一刀一刀的扎在梁怀恩的心上。
陈临溪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之后,不再等梁怀恩承诺的自己离开,也不管梁怀恩还在自己身后说着跌跌撞撞的话,径直转身走向那驾停在朱雀大街边印有太子府标志的马车。
“临溪,临溪……就当我没有……”梁怀恩不知道自己唤了多少声陈临溪,可是迷蒙的世界,自己声声呼唤的人就是不肯为了自己停下来一下。
就当我没有听见,就当我没有来过,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下里簌簌的下雪声突然间变大了,梁怀恩站在雪地上,看着陈临溪越走越远,不知怎的梁怀恩突然觉得是不是因为这雪声如此之大,所以陈临溪才听不见自己所说的话。
将手中的红色油纸伞抛在一边,梁怀恩不死心的跟着往前跑,口中不停的大呼:“临溪,你等等,我还有话要说,我还没有说完话……”
梁怀恩一路追着,陈临溪脚下的步子就没有停下过,甚至好像还越走越快,快到梁怀恩根本无法追上。
就算如此,梁怀恩还是不愿意放开这个机会,不肯放松的往前走跑。
朱雀大街上马车往来,有些地砖七落八翘的不平整,被落雪覆盖后,根本看不出原来的不平整,一个不小心梁怀恩就再次被绊倒在雪地里。
全身都冻僵的梁怀恩终于感觉到痛了,被碎砖磕碰得渗血的膝盖痛得他浑身一颤,针扎一般的痛迅速盖过冻僵传递到全身,警醒麻痹的神经。
泪眼婆娑中梁怀恩想起了自己跌落寒潭濒死的那一瞬,是那个渐行渐远的人拉了自己一把,将自己从冰冷的寒潭中拉出来,给了自己一个美好的念想……
可现在自己再次伸出手却连个背影都抓不住,梁怀恩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掀起下摆,经下人扶着手踏上矮凳,眼看着就要进入车厢。
心中的痛一瞬间胜过了膝盖上的痛,梁怀恩慌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双手握紧一把雪,冲着那个快要消失的人影大声道:“陈临溪,你若今日走了,便是永别,你听见了没有,陈临溪……”
已是绝望,可梁怀恩就是还想赌一把,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