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彰阴沉着脸来探望皇甫彤,“有完没完?装够了没有?帝母快被你吓出病来!”
心情很好的准人瑞没跟她计较,“你不懂。我这是为你好……要知道,一个国家开始糟蹋劣势性别,那个国家的发展就准备停滞不前了。”
是的。她的本世界就是这样。自从女人被残废之后,该国一千年就像一滩死水。
她只遗憾没能接到本世界的古代任务。
其实她最想将发明缠足的王八蛋亲手执行十大酷刑。
可惜黑猫不会答应。实在太遗憾。
三言两语,皇甫彰被她气走了。
准人瑞觉得彰翁主其实很有趣。
帝母明显很烦她,两个妹妹都心怀不轨。
她虽然会愤怒厌烦,但是遇到事儿她还是会忍不住关心。
难怪黑猫会很憧憬她。
瞧,明明被气走,没几天又回来探望。只因为准人瑞感冒了,担心她装病变成真病。
“……宗室女将亲情看太重,不好。”准人瑞忍不住劝了。
“闭嘴!”皇甫彰怒了,“难道要跟你一样,将男色看太重才好吗?!”
准人瑞没说话,只是无奈的环顾。服侍她的都是女人,大半是正经的侍卫。
其实她生活都能自理,只是需要人收拾打扫一下。
后院倒有几个男人……那个被缠足上献的儿郎还在,其他都是服侍那儿郎的侍儿。留着他是想将他的脚治好。
皇甫彰也知道,沉了脸,“这比贪色还糟糕。你打从心里怜悯他们,还称他们为『弱势』。你到底想干嘛?”
是呀。我想干嘛?此刻我是优势性别呢。准人瑞苦笑着想。
但是我终究是,曾经是,劣势性别。所以才会特别的不忍。
“……只是觉得有点浪费而已。聪慧之辈在所多有,以性别取士,太偏颇了……”准人瑞勉强憋出个理由,却马上被打断。
“说谎。”皇甫彰一点都不客气,“你只是在民间走了一遭,被吓到而已。你觉得儿郎身不由己礼教束缚很可怜,但你不知道他们并不需要你可怜。就拿这次缠足之事来说,你觉得你干了好事?事实上最恨你的就是夫人公子们。有多少巴不得将自己弄残了好对妻主献媚呢,这你知道吗?真下手去弄残的会是女人?你别把这些男人想得太善良。”
准人瑞苦笑更深。
看着妹妹的苦笑,皇甫彰语气放缓,“你的想法我不是不明白。头回看到百姓殴夫如雠寇我也很愤怒、很不平。但男人自己不想立起来,你也只是狗拿耗子。”
“但也不能让他们求助无门吧。”
皇甫彰英眉一扬,“若他们有勇气求助,同为子民,帮他们一把又何妨。”
这次谈话比较愉快,最少皇甫彰走的时候还有点笑容。
准人瑞倒是想了很多。
其实她并不想莽撞的推行“女男平权”什么的……只是稍微有点物伤其类。
终究彰翁主看得远、想得深。
本世界的女权运动也有其时代背景和酝酿。
首先是教育普及到一个程度,然后机械化兴起,思想开明,男女体力上的差异性因为机械化模糊,智力逐渐受到重视。
然后女权先驱前仆后继的开拓。
所以她还是罗清河时,活到将近一百岁,一点点也不敢说自己是女权主义者。
因为她不配。她从来没有为女权做过任何一件事情,她只是踏在女权先驱血泪浇灌的道路上舒服的前进而已。
在女尊世界,身为优势性别,反而想替男性做些什么……那不是傻吗?他们自己都不为自己做什么了。
想想那个被打个半死的农妇之夫吧。揍他老婆的时候,被害者反过来打拯救者。
……但,这真的,是对的吗?
优势压迫劣势,劣势屈从优势。同样是人类,只因为性别就分成上等人和下等人。
经过这么多任务世界,性别压迫越轻的,文化越昌明,不是吗?
会有这样的趋势,不就是为了符合准则一,能够更好的维护种族延续吗?
准人瑞终于宁定了。
但她宁定了,换皇甫彰不淡定了。
这孩子病得更重了,居然要开男塾。
男孩子在家学几个字,重要的还是刺绣、厨艺、管家等等,出去上什么学?
她不得不百忙中又去找皇甫彤,话还没骂出口,已经被塞了一本策划书,而且这本策划书简直无懈可击。
因为她要开的男塾说白了就是新郎学校,除了知识面有点广,孔孟官学很浮面,其他的就是想教出一个宜家宜室的新郎。
可皇甫彰还是本能的感到不对。从小彤子手里出来,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翁主,”准人瑞调侃的说,“您说过的。给子民一个求救的机会。”
果然。这是想通过教育,让学生明白什么是勇气吗?
“为什么你老想这些不着调的事?”皇甫彰骂,“就不能想点好?”
准人瑞笑,“不知道哪天我就疯了呢……”
“闭嘴!”皇甫彰心里一紧,喝斥道。
准人瑞止住了笑,肃容看着皇甫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