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的嗤笑了下。
真是听话……
同伴不说话,弗勒佐一个人也唠不起来。他只能把双腿收回来,抱着膝盖蹲在集装箱上,后背贴着铁皮,换个姿势发霉。
弗勒佐盯着看见人的那个方向发呆。
他视力很好,所以即便在黑漆漆一片的墨水中,也能隐约看见人头攒动。但因为人数太多,又是一层堆叠一层,根本看不到那抹亮眼的橘色。
中也先生在那。
想去见中也先生。
男孩鼓了鼓腮帮子,像只生气的仓鼠,夜风吹起他微卷的发丝,挠的侧脸发痒。
但是太宰先生不让。
他好像要做很重要的事情,一步也不能出差错,不能给他添麻烦。
欸?
弗勒佐突然一愣。
他来横滨是要干什么来着?
找过去。
弗勒佐自己回答自己。
为什么要找过去?
因为没有过去,是无法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类融入社会的。
这个概念,是司各特告诉他的。
但弗勒佐最开始,并没有这个意识。
他只像个没有思想的浮游生物一样漂着,直到偶然一次浮出海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
栗发男孩眨了眨眼,记不住太多东西的大脑突然清晰的冒出回忆。
他想,「为什么我和他们长得不一样?」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鱼,是虾,还有水母和鲸鱼。
这是最初的苗头,而后困惑就如喷泉般一股脑冒出,最后指向一个观点。
——他不属于这里。
那他属于哪里?
不知道,也无所谓。
因为那疑惑只是脑中一闪而过的千万念头之一,比流星还要迅速无痕,空白的弗勒佐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只遵循生物的本能──那就是如何让自己现在睡的更舒服一点。
不懂思考,所以没有烦恼。
直到司各特出现,她说:加德,你是人类,应该到陆地上来。
但事实上,弗勒佐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热烈而积极的想要找到过去。
虽然已经淡忘了那张白纸上的内容,但他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
想知道白纸的书写者是否为血脉相连的家人。
但更多的是恐惧和退缩。
想和不想并不冲突,渴求和排斥也一样。
弗勒佐潜意识……其实,不太想找到过去。
但是人类必须拥有过去,他想成为合格的人类。
之所以联想这么多……
弗勒佐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太宰治。
黑发青年姿态很放松,和多动的他不一样,此时正宁静的闭目养神,等待着什么。
他视线又投远,去看有中原中也在的那片黑暗。
在不久之前,中也先生还在帮他切肉……昨天好像也是这样?
弗勒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两次喝酒,中也先生都要离开家外出做事。
感觉无论是中也先生,还是太宰先生,都有很明确的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在做。
那他要做的是什么呢?
在脑袋里冒出这一念头后,弗勒佐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很明确一定要做的事情。所以才会一直偏离正事,所以无论是和琴酒离开还是去中也先生家都无所谓。
还有很多东西,比如‘犯罪者该死’,是千代田说的。但他自己作为一个犯罪者这么认为,就很明显不符合司各特说的‘人的本能是求生’。
态度明显厌恶着犯罪者的接头人说‘犯罪者该死’的结论不完全正确。‘世界非黑即白’,琴酒否定了‘好人和犯罪者’的界限后,又不肯给他明确的解释。
好乱,好麻烦,完全不明白。
弗勒佐抱紧自己,缩的小小一只。迄今为止,遇到的人,能记住的事,都在他脑海中闪过。观点一致的融合,相反的碰撞,在黑夜中炸成星子。
夜越深,海风也越冷了,过度湿润的空气包裹了一切。
弗勒佐迷迷糊糊中,肩膀上突然多出一道重量,干燥温暖的气味温暖了被麻痹的身体。
“欸?”
栗发男孩一愣,对上边上青年的视线。
太宰治正卷着袖口,察觉到后瞥过来一眼。
“干什么?”
弗勒佐眨眨眼,手攥着风衣的边缘,想脱下来物归原主。
“我不冷……”
“穿着。”太宰治语气冷漠,不容反驳:“我不想一会还要还要费事的把你扔海里。”
“哦。”弗勒佐弱弱回答:“谢谢太宰先生。”
为什么要把他扔到海里……
男孩低下头装蘑菇,没敢问。
他怕得到‘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异能力’了的回答。
又等了一段时间,远处的黑暗里终于升起了点点浮动着靠近的红光,那是被拿在手里的烟。
弗勒佐还听见了车轮缓缓在土地上摩擦的声音,很沉。
还有些脚步声,但没人说话,因为码头太安静,他们又在顺风处,所以听的很清。
“货。”太宰治声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