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漓等了一会儿, 在视线的黑暗中,连身后不可忽视的男性存在感也慢慢地消失,似乎被工作人员带离了。
耳边的声音有些杂乱。
河面上不停吹过的风声, 在甲板上看风景聊天的旅客,周围悉悉索索的声响。
五位工作人员, 再加上一位顾泽, 打乱了顺序, 一一在时漓面前列开,那位国人工作人员的黑发女性笑了一下,“好了, 我可以牵你过去吗?”
站在甲板上的少年穿着浅色的毛线外套, 有些茫然地点了下头,因为肤色很白,蒙住他精致眉眼的黑布,在他脸上的存在感十分的强烈。
像被欺负了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上前从他脸上将黑布扯下来,解救他。
时漓偶尔能听见那位黑发女性用英文向周围登船的当地旅客解释道, “Please dont worry, this is the Valentines Day event held by our cruise ship every month oh .(请不要担心, 这是我们游轮每月十四号都会举办的情人节活动。)”
有很多人都在看他吗?
脑中只来得及略过这一个想法, 下一瞬, 戴着白色工作手套的黑发女性按住时漓的小臂,保持着社交距离, 慢慢地引导对方向左前方走, 大概三四步后,就停了。
她在托着时漓的手,放到对面的人摊开的手心正上方, 隔着一段空间停在上面,微微一笑,“请找到你的爱人吧。”
话音刚落,时漓就感受到她抽出手,微微退后两步,离开的动作,他试探地往前伸了伸,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顾泽,暂且以工作人员代替。
对方似乎有些看不过去,摊开的左手微微上抬,触碰到时漓的手,少年愣了一下,才用指尖摸索着找到了那双戴着皮质手套的手。
只碰了一下,直觉就告诉时漓,这个不是,他是看不见了,可不代表着他只有触觉。
时漓抿了下唇缝,有些紧张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先走向下一个人,他向右边缓慢地移动。
甚至都没有触碰到第二个人的手,就继续走向第三个人。
第二个不是,第三个也不是,第四个……第五个。
微风把那股熟悉的松柏香水味传到他的鼻尖,很淡,很浅,闻不出到底是哪个方向传来的,时漓皱了皱鼻尖,又轻吸了吸空气。
顾泽看着面前的少年像个小动物一样,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在他跟第五个人中摇摆不定。
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就这么睁眼看着。
看少年摇摆不定,将将想略过他,走向下一个人,微微向第五个人的方向前倾了身体,仔细嗅了嗅,下定什么注意似的,又转回来,正正面对着他。
很聪明。
顾泽微微勾了下唇,他该庆幸他出门时喷了这款格外有辨识度的男士香水吗?
时漓还在犹豫。
他感觉他面前的这个人才是小泽哥哥,都不用去摸手辨认,就可以直接向工作人员说出结果的确认。
但是……
试试,试一试。
大姐的那句话在他的心底徘徊不去,最终,时漓下定了决心,将悬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的左手慢慢放了下去。
摸到了对方也摊开的手心。
顾泽很高,他的手很大,很轻易就能包裹住时漓的手,因为指骨微粗,指节分明,肉眼可见的修长。
但时漓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能用柔软的指尖一点一点,去摸索着手下皮质的触感。
这是什么?
手心吗?
这里是手指吗?指节好粗。
他记得顾泽的指腹是有茧子的,但因为没怎么劳累过,很薄。
抱过足球,握过棒球棍,也玩过保龄球,还拿过高尔夫球的球杆,他的兴趣爱好一向很广,每一项都有所涉及,但不深。
小动物一样的触碰让顾泽觉得有些痒,他控制着两只手都不动,眼里隐隐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时漓还在等待。
明明已经认出他了,却还在抱着很大的好奇一般,像对待着一件玩具,玩弄着他的手指。
时漓还记得。
对方喜欢将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平整,左手的中指侧面,留着一道很细的伤疤,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一起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寒暑假露营活动时,在树林里被锋利的枝桠擦伤的。
流了一点血,但口子不大,顾泽就随意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就不管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留下了一道疤。
时漓也是当天结束了外出活动,跟顾泽一起回到帐篷里才发现的。
他微微仰起脸,似乎很疑惑地轻轻歪了一下脑袋,“小泽哥哥?”
喊完后,也没等到对方给出任何的反应。
时漓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他突如其来演的这一出有没有骗过顾泽,因为……他还要继续摸索下去,不想让顾泽看出来他已经认出他了。
不然就没有试探下去的理由了。
时漓硬着头皮,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发烫,他上前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