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姬奇怪的问道:“何议郎,你之前说家人已不在此世?又说心念世俗,与令尊过早别离,难道不是……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元初年中,家祖于武陵山中修道……归来之后,作《桃花源记》”何白笑了笑,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更改了年代人物,又掐去结尾后,背诵出来。
说道:“我之曾祖入得桃花源后,彼时还有成仙得道之念,是以没能留在桃花源中安居。而我离家之后,再次返家之时,见家人中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桃源二字,想来他们是进入了桃花源深处去了。我也曾尝试前往武陵源找寻家人,然而却始终不能进入到桃源之中。想来我与桃花源却是无此机缘矣。我之前说家父与家人不在此世,说的就是他们已经进入了桃花源中,并不在此世了。”
“原来不在此世是遁入桃花源中。”蔡邕喃喃轻语道:“不意世间还有桃花源这等隐世而居的大好去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秦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唉,那武陵源有武陵蛮盘据,可惜我心有畏惧未曾去过,也不知我蔡伯喈是否有此机缘?”
何白笑道:“我闻桃花源虽是隐世而居的大好去处,但却与世间很难沟通。除非是彻底想要遁世之人,又或有大机缘者,方能入内。像伯喈先生这般心怀家国天下的出世之人,只怕也进不了桃花源中。”
“是矣,是矣……”蔡邕叹息不已,若非自已心怀家国天下,又怎会得罪了十常侍,因之遭至流放到朔方,又流浪到岭南及吴地,一连十二年都不得安生之日。
何白见蔡邕情绪底落,也不知他心中的原因,若为不能遁入莫须有的桃花源去,倒有言语劝说。于是何白笑道:“桃源虽好,但其地太小,虽无惧人害,却恐惧天灾,因而我并不认为它是真正的福乐之地。就如文景、明章时大汉天下,也不比桃花源差上多少。所以伯喈先生若慕桃源,则大可不必。”
蔡邕抚须点头赞道:“文景二帝之时,治国崇尚黄老之无为而治,那时可真是世间人人皆乐的太平之世啊。老夫老矣,也不知是否还有再见太平之世的时日啊。”
何白眉头大皱,接下来是连续近百年时间的分裂乱世,虽有西晋短暂的统一,又是连接数百年时间的五胡乱华,直到隋文帝时才稍稍好点。想要真正安享太平,可能要到唐太宗时去了。也许此世有自已在,短则十年,长则十数年,就会有太平之世的到来吧?也许会吧。
蔡明姬见老父与何白全都眉头深皱,为纷乱之天下而大为忧心不已,于是吵吵嚷嚷的叫道:“何议郎声言自已天文术数、山川地理、人文历史、动植生物、矿匠工学,兵书战策、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别的我不知晓,但是音律我家人人皆擅,何议郎可敢与我家论一论音律之道。”
何白听后顿时头痛,音侓蔡邕与蔡文姬那是殿堂级的人物,自已这几斤几两也敢跟他们比。等等,自已什么时候说要比学识才艺了。何白看了一眼傲骄的蔡明姬,不由苦笑道:“在下一直自言自已所学太多,却样样不精,只是略懂略懂罢了,什么时候说皆通了?在下今日本想拜伯喈先生为师的,之前只是先生在考量在下的学识罢了,哪里是比试了。”
不等蔡明姬出言反驳,蔡邕也摇头苦笑道:“老夫所擅者也只有儒学经义一项尔,然天明你家家传不俗,远非老夫所能比者。天明拜师一说,请恕老夫不敢答应。不过天明欲学儒学,老夫因为年长许多,阅书颇广,或可在旁略加提点。决不敢以师称之。”
想了想后,蔡邕又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天明腹中所学,老夫也十分的好奇,有向天明求教之意。这样如何,如是涉及儒学,天明在请教时可唤老夫一声先生。如是其他,老夫在请教时便唤天明为先生,可否?”
何白愕然的望着蔡邕,蔡邕这是什么意思?互称先生?这是想互相指点,和自已做忘年交么?这个……似乎……也不是不行。只是该做的推辞不可不做。于是何白再三的肯求先拜师蔡邕,蔡邕只是不应,何白这才作罢。
接下来就是何白与蔡邕二人一边饮酒,一边坐而论道的时间了。然而多以蔡邕询问,何白回答的形式进行。只要不是儒家学说中的难点,纵是黄老之说,何白也能与蔡邕侃侃而谈。
其中的见解颇多新奇之处,让人不觉耳目一新。只是每样皆是浅谈即止,也正好印正了何白自言略懂一事,这让蔡邕心如猴抓,只恨不能深入桃源深处,去寻何白的父亲问个明白。只是可惜的很,桃花源非常人所能进的,蔡邕欲要知晓新的知识,就唯有抱紧何白一途了。
起初是蔡邕一人在问,后来在一旁侍候的蔡文姬与蔡明姬二女也加入了进来,向何白询问自已所喜好关注之事。面对蔡邕这老头一人时,何白或许不奈。但有文姬与明姬两个小美人儿的凤眼希求,何白唯有搅尽脑汁的回想在后世的见闻与知识来,尽量满足她们的求知欲。
论道求教的时间不觉即逝,五斤的米酒早已下肚,案几上的菜肴也早已成残。何白都有些倦乏了,蔡氏父女三人还在兴致勃勃的求问着,让何白颇为无奈。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