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马,马都快要跑死了,赶到了顺天府衙门,敲响了登闻鼓,那个时候,已经下午了。”
听到这里,陆善柔脸色一变,“我记得父亲最后一个案子,是什刹海冰尸案,那天中午的时候,西城兵马司的人来到顺天府衙门,说什刹海冰场发现男尸,我父亲带着我、还有老宋,以及几个快手赶往什刹海,提刑所只有刑名师爷韩师爷(也就是寒江独钓),和……一个姓周的掌刑千户(未来的周二姑爷)。”
“就是这两个人。”严夫人说道:“我还记得,两人对接不接状纸还有过谈论,周千户说案发地已经出了顺天府管辖范围,论理,应该先去大兴县衙门告,大兴县再报到顺天府,这种属于越级上告。”
“但韩师爷说,死者是犯官,这个犯官的案子是都察院查办的,现在犯官如果真的死的不明不白,这个案子是不是还的归都察院?顺天府也管不了。抢了都察院的案子,都察院要对陆青天使绊子的。”
“当时,我看这两个人都想把案子往外推,就着急了,跪下来拼命的磕头,头都磕出血了,说如果今天顺天府提刑所不接这个案子,我就在外头一直敲登闻鼓,敲到死为止。”
“那个周千户说,明天衙门就要封印了,这大过年的,纵使等陆青天回来,接下这个案子,也没法查。反正现在天寒地冻,你把尸身运回家里也不会腐烂,等过了正月十五,衙门开印,开始办差事,无论接或者不接,陆青天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当时我想着,陆青天已经出门办案了,见不着面,衙门马上封印,也办不了什么事情,还是先去处理丈夫后事,把他的尸身运到窦家村停放,叶落归根,别在外头当个游魂。”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刚刚把尸身运回来,穿过那片乱葬岗坟场的时候,村里的人不知听到了何方的谣言,说我丈夫是得了瘟病死的,运回村里里,要死一村的人,就来坟场堵我的路……”
不仅如此,还抢夺尸体,就这样在坟场里烧成了灰!
陆善柔听得心惊:“如此一来,就死无对证了。”
严夫人点头说道:“这谣言来的太巧了,村里的人愚昧无知,一听说大兴县闹瘟疫,一死死一个村子,就吓破了胆,偌大的村庄,容不下一副棺材。”
“我恨窦家村,我恨这里的村民,要不是祭屋祭田都在这里,就像一条无形的锁链一样,把我们全家锁在这里,我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说到这里,严夫人双目满是怨恨,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陆善柔看了,不寒而栗,想起接下来自己家的灭门案,更是觉得刺骨深寒,“十五天后元宵夜,就在衙门开印的前一天晚上,我家被灭门。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严夫人说道:“那必须有关联啊,我在窦家村每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正月十六,天没亮就骑马赶往顺天府衙门找陆青天,看他接不接相公的案子,结果听到了陆家灭门。”
“这下我才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连陆青天都是这个下场,我一个苟延残喘的寡妇还能怎么办?再追究下去就是个死。我就回到了窦家村。”
陆善柔问:“可是我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严夫人鄙夷的看着她,“你一个定了亲的女人,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找你有什么用?再说了,我若找你,你也得死。”
“这个案子谁碰谁死,那两个押送我相公的都察院衙役,也都在正月里死了,一个酒后死在雪地里,一个得了马上风,死在姑娘身上,那有那么巧的事,背后都是灭口。”
“不过,我留了一点证据。你跟我来。”
严夫人把陆善柔带到场院里的鸡窝处,蹲下身,往满是鸡粪里的鸡窝里掏了掏,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头是一截烧得焦黑的骨头。
“这是我从骨灰里扒拉出来的。”严夫人说道:“你拿去验毒。”
陆善柔说道:“都烧成炭了,又在鸡窝里放了十四年,没什么用的。”
严夫人忿忿道:“这没用的东西,留着作甚?还不如拿去喂狗!”
严夫人把焦骨一抛,打了个嘘哨,唤来一条大黄狗,大黄狗叼着骨头跑了。
此情此景,陆善柔很担心严夫人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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