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陆善柔一个推官之女,文虚仙姑一个巨商孙女,阶层不同,两人是没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赵大钱问管家:“锦衣卫那个魏千户?”赵家和锦衣卫的官员有过一些人情来往,但是没有魏千户这个人。
不等管家回答,文虚仙姑说道:“是陆宜人的未婚夫,锦衣卫千户魏崔城。那两个小旗是锦衣卫指挥使牟大人的小舅子。两个妇人一人是医婆温嬷嬷,另一个是陆宜人的侍女。”
这个陆宜人厉害了!三嫁又是个五品武官,还是锦衣卫衙门的!
一嫁是个秀才,二嫁是个提刑所千户,三嫁是锦衣卫千户,一嫁更比一嫁强,一婚更比一婚高。
又是千户、又是牟大人的小舅子,赵大钱是做生意,深知和官府搞好关系的道理,连忙说道:“来的都是客,我下去待客。”
兄妹两个一起下楼,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
两个主事的都下去了,陆善柔意识到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她到二楼走廊扶手处,给温嬷嬷和凤姐比了个手势,两人会意,上了楼。
温嬷嬷是贱籍,凤姐是奴籍,两人都没有资格在赵家随礼,就不用在灵棚和陆家主人们寒暄行礼答礼那么麻烦了。
陆善柔要凤姐在门口走廊把风,低声交代温嬷嬷:“快点验尸。”
温嬷嬷是背着药匣子来的,现在要改行做仵作的活计了。
温嬷嬷先观其面,“面色枯黄,肌肤浮肿,看似有黄疸之症。”
拨开老太太的眼皮,“瞳孔散开,眼球还没有浑浊,刚刚咽气吧。”
细细看耳朵和鼻孔,“没有发现出血,没有异物。”
温嬷嬷一边说,陆善柔从单肩烧香包掏出一本小册子飞快记录温嬷嬷说的话。
温嬷嬷掰开赵老太太的嘴巴,先闻了闻,“口气浑浊,有一股烂水果的味道。舌苔黄,且厚。口腔生了口疮,一共有五个疮面。牙龈有溃烂的迹象……怎么牙龈上有点东西,看不太清楚——”
陆善柔从烧香包取出一个西洋放大镜递给温嬷嬷,“用这个看。”
文虚仙姑举着灯笼凑近去,温嬷嬷拿着放大镜看赵老太太的牙龈和牙齿的连接处,“怎么有一条浅灰色的线?是染了什么脏东西?”
陆善柔熟练的打开温嬷嬷带来的药匣子,递给她一个小镊子,和一个小棉花球。
温嬷嬷用小镊子夹着棉花球,擦拭着死者牙龈上的灰线,“擦不掉,好像是从牙齿里头长出来的颜色,不是食物或者药物染上去的。”
文虚仙姑连忙问道:“是老人家牙口坏了吗?她生前很爱干净的,每次饭后都要用竹盐擦牙,今年过年时,还能自己嗑瓜子。”
温嬷嬷摇摇头:“没有,老人家一口好牙,没有一颗松动的牙齿,保养得很好。”
温嬷嬷继续往下检查,赵老太太已经穿好了十三层殓衣,时间紧迫,不好脱衣服,就只能隔着衣服按摸。
“腹部很硬,死前一定有大便干结的毛病吧?”温嬷嬷问道。
文虚仙姑点点头,“赵四钱说老太太解不出来,很痛苦,她用手抠过。”
温嬷嬷按摸完毕,最后看手,刚刚咽气,手指还是软的,没有形成尸僵,“她的指甲苍白……她的大便是黑色的吧,肠道应该出血了。”
“这……”文虚仙姑低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要问赵四钱,恐怕只有她最清楚。”
文虚仙姑很惭愧,除了念经祈福,她没有为病重的祖母做过什么实际上的事情,都是姑姑在默默操劳付出,她还天真以为祖母身体还行。
温嬷嬷叹道:“给小婴儿把屎把尿容易,为老人家把屎把尿难啊,一般人做不出来,赵四钱是个孝顺的女儿。”
温嬷嬷问道:“之前大夫说是什么毛病?”
文虚仙姑说道:“说是中风之症,最严重的时候,两个手都不能动,像是没有力气似的,口鼻一度歪斜,后来针灸好了。”
“有一夜还胡言乱语过,不过第二天好了,哦,有时候还流口水,但是老太太自己感觉不到。”
温嬷嬷沉吟道:“这些的确都是中风之症,大夫说的没错,年纪大了,有这个毛病很常见,可是她的口疮和牙齿……病中也是饭后竹盐擦牙漱口?”
文虚仙姑说道:“是的,老太太的手不方便时,是丫鬟婆子们伺候清洁牙齿,老太太一生都是体面人。”
“这就怪了啊。”温嬷嬷想了想,说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又事关老太太之死,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哈。”
陆善柔急道:“快说,时间紧迫。”
温嬷嬷问道:“文虚仙姑懂得一些方术和内丹之法,有没有……嗯,有没有给老太太献过仙丹?”
“没有,绝对没有。”文虚仙姑说道:“我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是制一些人参养荣丸、救心丸、通窍丸、还有上回嬷嬷教凤姐制作的十全大补阿胶膏,从不碰什么金石之药。”
“这就奇怪了。”温嬷嬷说道:“老太太是中风,但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中风呢?我怀疑她吃过金石之药。因为这类药丸会使得人上火,口舌生疮,大便干结,皮肤变黄,肌肤浮肿,看起来气色很差。更严重的是,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