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快由康理的口,传进了侯莎莎的耳。
晚上,侯莎莎坐在电视机前,面无表情的瞪着电视机,时不时瞥向大门附近。
快到十点半,一阵掏钥匙的“噼里啪啦”声传来。
侯莎莎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大门,冷风呼号而进,康英就想没看见她似的,绕过他走了进来。
康英把钥匙扔在门口的钥匙盒中。
“老康,你让康理找江归问数学题,有意思吗?”
侯莎莎认为,康英完全不顾她的脸面,她明明是研究生,为什么自己儿子高中的数学都不能辅导?
王婉莹肯定知道这件事了,就连温玉珠,也只会嘲笑自己。
侯莎莎心口剧烈起伏,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康英抬了一下眼皮。
“你昨天不知道吗?”
侯莎莎被噎了一口,瞬间,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
一股恶气直冲天灵盖。
“你这是一点脸面也不打算给我啊?我儿子我自己管教,什么博士!什么博士?”侯莎莎拽着丈夫,想要一个道歉。
康英甩开她的手,趿着拖鞋,走进卧室。
“你既然是硕士,你教一下我看看。”
康英走到康理房间,随便抽出了一本高中数学的练习册,扔在侯莎莎的身边。
“你……”
侯莎莎双目含泪,泫然欲泣。
她纤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收起了刚才的霸气,委屈的像一只鹌鹑,“老康,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了,你就这么下我面子?”
“脸,我给你够多了。”
康英语气平常,完全没有任何不良情绪,嘴角上甚至还带着笑,“你要不想再回筒子楼,就安分一点,好不好?”
筒子楼……
侯莎莎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
康英的这句话,直接把她打回原形。
侯莎莎家,是京城土著。但由于爷爷那辈子女众多,侯莎莎的父亲顶不了父母的工作,只能在京郊的煤矿下坑采煤,养活一家三口。
工作最辛苦,住的也很差。
刚有侯莎莎时,夫妻两个住在煤矿边,一个四处漏风的平房里。后来单位分了房子,就是康英口中的筒子楼。
筒子楼,是少女时期侯莎莎的噩梦。
至今他还记得,自己的染血内裤,被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用一根筷子挑着,在整个走廊上疯跑,一边跑一边喊。
“侯莎莎屁股被戳了个洞!”
“啊!”
侯莎莎尖叫一声,趴在床上,拼命狂叫。
一个冰冷的男声,从头顶倾泄下来,那是康英的声音。
“想回去了是吗?”
这句话就像镇定剂,瞬间在侯莎莎体内产生药效。
她缩在床边,瑟瑟看着自己的丈夫。隔着泪膜,康英那张依旧俊朗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的脸在侯莎莎眼前跳动着。
眼泪太重,侯莎莎眨了一下眼睛。整个世界清晰起来,康英,却不见了。
“砰”
大门处,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侯莎莎环顾四周,这个单元楼,是她梦寐已久的房子。
她幻想了很多,等康英在工作几年,级别再提一提,她也能住上北山干休所那样的小洋楼。
可是,就算住进去了又怎么样呢?
冷冰冰的,就像一个华丽的囚笼。
时间飞快,没两天就到了初五。
在北方,初五俗称“破五”。这一天预示着年过完了,家家户户包饺子,放炮,生活即将从松垮垮的状态收回来,回归日常的忙碌。
江归正在学着擀饺子皮,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江归,帮忙接一下电话。”
王婉莹正在切肉,满手都是油脂。
“好的奶奶。”
江归三两步上前,接起了茶几上的电话,电话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是所里的总工程师肖卫国打来的。
“是我,你说。”
江归攥着话筒,有不好的预感,这是他留下来的临时联系电话,没大事儿,所里的人不会打这个电话。
“江所长,实验室的仪器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