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黑云压城城欲摧,寒风苦雨的城外驻扎营帐被吹得呼呼摇摆,将士们都埋头扛着沙袋,按照鲁将军传信回来的布防图进行整修加固。
苏玉牵着马,蹙眉打量着周围并时不时的提点两句,却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和理会。
将士们已然冻得心生倦怠和恼意,仿佛是抛弃般的驻守在此处,无人问津,又哪里会有心甘情愿?
“苏娘子,我是岑策,鲁将军的副将。他吩咐我跟随着您,您若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银袍铠甲的少年郎拱手站立在寒风里,冷着脸将腰板挺得笔直。
苏玉歪头凝视着他片刻,忽而笑起来。笑意如同凛冽寒冬里的暖阳,让旁边扛着沙袋的小兵们都纷纷愣住。
百夫长对着他的屁股猛地踢了一下,呵斥说道,“看什么呢?要是冻死在今年冬天,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嘁,你不是也看了?”小兵嘟囔着反驳,却仍旧迈开腿的布置着防线。
岑策将苏玉带到某处羊毛毡的营帐前,里里外外都糊得密不透风,里面的炭火盆儿烤的像是夏日似的,怕停留片刻就会汗流浃背。
“此处便是苏娘子的下榻之所,若是缺什么,可跟我说……”听副将一板一眼的说,苏玉却是无奈的环顾四周,问,“这种营帐在驻防的郊外有多少?”
“这……”岑策哑口无言。
此路走来,就算是鲁将军的营帐都是用简单的布条给封起来,若是有寒风吹拂都会摇摆的像是要掀起来似的,可偏眼前这座羊毛毡的营帐纹丝不动。
周围多少小兵都露出羡慕的眼神,怕是他们的营帐已经千疮百孔,里面跟外面的温度都差不多。
苏玉此问题,岑策无法回答,却梗着脖子认真说,“鲁将军说,苏娘子是前来替我们度过难关的贵人,更是金贵之躯,不能够随意怠慢。”
“这羊毛毡的营帐,是你们临时搭建出来的。”苏玉指着刚刚扎稳的钉子,“我也是普通百姓。”
苏玉指着不远处搓着手,偷偷将沙袋扔到地上呵着热气试图暖暖的小兵,说,“他们比我更是可怜,你们战场杀敌,刀枪剑影里偷出来这条性命,又为何我要受到优待?你们若是非要让我住在此座营帐里,便是瞧不起我,我也无法继续留在此处替你们做事。”
态度决绝,根本没有给任何商量余地,岑策也颇为难。
唐青恰巧路过,站定对苏玉说,“你也别为难岑副将,今日若是不住,他哪里能够跟老鲁交代?”
“城郊布防,仅有你是女子。其他营帐都是三五个人挤在一处,如今营帐吃紧,更不能分散开来。今夜怕是要七八人和衣而卧,互相靠着体温取暖,后半夜要轮换站哨。你难不成要跟他们挤在一处?”
唐青委婉劝说着,“我知苏娘子心意,可情势所迫,只能如此。”
唐青是以退为进,可字字句句都是如今现实,让苏玉若是再推拒便显得不懂事,使他们为难,只能点头答应。
掀起营帐的门帘,苏玉探出头来,说,“住下可以,这银屑炭是何等金贵的物件儿,去分给鲁将军吧。”
“苏娘子,这银屑炭是……您府里提前送过来的。其他营帐都是有些,足够用。”
岑策说罢,苏玉愣住片刻,又想起李景行临别时与她说的那句,“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自放心去。”
心里涌起阵阵暖意,没想到他竟然心细如发,能够考虑到如此琐碎的事情。
营帐周围,言墨随着鲁将军帐前的百夫长四处看着,却隐约觉得前面有道身影格外熟悉,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抬起手腕落在那人肩膀处微微用力。那看似矮小的声音却极其灵活,蹲身试图避开,脚底抹油的要溜走却直接被言墨给掰着臂膀,“什么人?”
声音狠厉,言墨甚至是动了要卸掉这两只手的心思。
“言墨叔叔,是我啊……”李琪树终究是耐不住疼痛,跺着脚说。
此话音惹得言墨愣住,赶紧松开手,看琪树都快要痛出眼泪来,委屈的揉着肩膀扁着嘴说,“您武功高强是不假,怎就能够随随便便下死手呢!”
“小少爷?您怎么在这儿?”言墨顿时冷汗直流,有些心虚。
要是让李景行知道他动手之事,哪里会有好果子吃?眼前这位,可能是以后的主君。
李琪树躲躲闪闪的靠在言墨背后,小声嘀咕着,“今日遇到我的事情,别告诉我阿娘。要是她知道,肯定不许我继续留在这儿,要将我送回去的,到时候你一路护送,还要提防着我偷偷跑走,岂不是也麻烦?”
“小少爷,您这是为难我了。”言墨尴尬的看着李琪树躲起来的样子,叹口气。
这难办的事情怎每次都找到他?暗影暗流等人倒是领了好差事,只道在京城里打探消息,护着主子再喝茶玩乐,聊聊闲散的事情便混过去一日。
言墨感慨着命苦,却忽而看到营帐里走出来的身影,顿时浑身僵硬又吞吞口水的回头看着李琪树,劝说着,“小少爷,我劝您还是赶紧跟夫人坦白吧。”
“不,我偷偷溜出来,好不容易混进来。”琪树用力摇头,回头瞧见有小兵扛着沙袋,就要过去帮忙。可小兵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