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南书的两个庶出弟弟好像都很寡言少语,跟玉千澄打了招呼之后,也敬了酒,一切都循规蹈矩的,很没有存在感。
好像在卢南书面前,他们都不太敢乱说话。
连带着那两个弟媳妇儿都很怕卢南书似的。
不过卢家人的规矩礼仪都很好,连吃饭都是极优雅的,而且面对一桌子美食,也完全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卢家平日里都吃得好,还是因为他们礼仪周全,所以每个人都很淡定,并不多动那些精致的菜肴。
玉千澄自然也不可能多动,卢南书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一点。
很快就吃的差不多了,卢南书也很自律,他一般晚饭之后都要去书房继续处理事情,所以提前离席了。
大家也就散了。
玉千澄本来打算散了之后就先回房去,等夜深人静再回去。
没想到路上竟然遇到了卢家三媳,她似乎崴了脚,但又没仆人在旁边,很艰难地走着。
她记得刚刚卢家老三是被卢南书叫去书房了,所以老三媳妇儿落了单也很正常。
“三夫人,受伤了吗?”玉千澄主动问。
三夫人点点头,道:“地上这块石头又翘起来了,天黑很容易就崴脚,哎……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弄
好一点的地砖都不行么?”
三夫人抱怨起来。
玉千澄可以看出,她对卢南书的做法很不满。
“我扶您到我屋里去歇会儿吧,我倒是懂一点推拿,看看能不能帮到你。”玉千澄很主动地道。
三夫人推辞道:“怎敢劳动王妃呢?”
“有什么关系,你看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啊,而且这里离我屋子最近,你要走回后院去,这脚肯定要废了。”
听了玉千澄的话,三夫人再想想自己这腿,便感激道:“多谢王妃,您真是个好人。”
玉千澄笑了笑,没说什么,扶起她往前挪。
还好她的客房离这里很近,拐个弯就到了。
等进了屋子,玉千澄点上灯,让三夫人把鞋袜脱了。
三夫人还有些害羞,不过大家都是女人,她也羞答答地把鞋袜脱去了。
玉千澄看着那肿的老高的脚踝,道:“难为你了,肿的这么厉害,很痛吧?”
“哎,也不是头一回了,之前一次还摔折了胳膊,休养大半年才好。”三夫人语气相当无奈。
玉千澄问:“怎么晚上也不点灯呢?就算不点灯,你们走路也可以让人打灯笼啊。”
“还不是大哥要求的吗?说是要节俭,家里尽量不点灯
,灯笼这玩意儿我也想用,可是用得蜡太次了,每次点上都熏得人眼睛疼。”三夫人倍感心酸。
玉千澄听了都觉得这简直是在自虐。
“卢家好歹是百年世家,何至于此呢?”玉千澄问。
“大哥说咱卢家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家业虽然大,但是人口也多,过日子要细水长流,不能铺张浪费,还有就是,要勤俭治家,免得子弟不思进取,耽于享乐。”
三夫人嘴上这么说,可是听语气就知道她很不赞同。
“虽然勤俭是美德,但这样做也未免太过分了,这样也不怕孩子们养得太寒酸,太小家子气么?”玉千澄问。
三夫人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孩子们都不住在这里,一般卢家的孩子三岁开始就会被送去宗族学堂,由族里统一培养。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只能定期去探望,不能接回来。”
玉千澄错愕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怕做父母的有私心吧,会心疼孩子,卢家对孩子的教养非常严格,就算是嫡出的少爷,也要按规矩来养,该罚的时候是毫不手软的。连大哥自己的孩子也不例外,我们其他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三夫人说到这里,忽然红了眼睛。
“可是有一
次我去看我的儿子,他挨了罚,三天跪祠堂,也不许吃喝,那么小的孩子……”
三夫人哽咽起来。
玉千澄问:“难道你们没有人抗议么?自家孩子,哪儿舍得这么罚,太严重了。”
“这是卢家的规矩,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卢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包括我的夫君,甚至是大哥自己。”
三夫人眼里都是无奈和无望。
“从前没嫁到卢家的时候,以为成为卢家的媳妇儿是多么大的运气。可真嫁进来了才明白,这卢家妇不好做啊,就说大嫂……”
三夫人说到这里,赶紧停下来,像是说漏了嘴。
玉千澄只当没听见,并不追问,转身取了药油,给她揉脚踝的伤。
“这药油很有效的,把淤血揉散了,很快就会好起来,不过我要确认你没有伤到骨头,待会儿我用力的时候,你要是疼就跟我说。”玉千澄道。
三夫人见玉千澄这么诚恳地对待自己,内心生出一股浓浓的暖意。
玉千澄缓慢地加重力道,好让她适应这种痛,不至于一下太猛了。
三夫人却还是疼出了冷汗。
“还是很痛吗?”玉千澄问,“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伤的有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