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整天。
从白日到黑夜,盖去了柳觅来时候的脚印。
袭香阁生意依旧红火,甚至在打烊的前一刻还接了两笔订单。
柳觅呆呆坐在床边上,面颊贴在张袖冰凉的手臂。
她心中说不出的压抑、难过。
她似乎能感觉到原主的情绪,那种灵魂在心口晃动的疼痛感,至于她自己。
柳觅哽咽了一声。
张袖算是她穿越来这个世上愿意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她不在了,就像是一颗庇荫的大树倒塌,人的心空洛洛的,不知何去何从。
“小姐,吃点东西吧?”许嬷嬷已经缓过劲儿来,她端着一碗稀粥凑到柳觅的面前。
柳觅没有任何反应。
许嬷嬷正准备说什么,外院响起脚步声。
“栩栩!”裴云殇是从裴府过来的,他本来是想着让柳觅见见张袖,然后让飞鸾在晚膳之前接她回府,给她办接尘宴,可左等右等她没回来,命十安一打听才知道张袖...没了。
他知道张袖在柳觅心中的重要,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到的便是失了魂一样,双眼无光的女子。
“栩栩。”裴云殇脱下被寒气侵蚀的外氅,走到柳觅的身边。
许嬷嬷等人见状悄然退出房间。
柳觅还是没有反应。
裴云殇看了眼榻子上的张袖,不忍的别过脸,伸手把柳觅搂紧怀里。
“抱歉,还是晚了...”
柳觅感觉到怀里冰冷的臂膀换成了炽热的怀抱,这才将将回过神,抬眼看着面前俊逸的男子。
她眼眶再次转红,低低哀怨道:“少瑾,我...我没有阿娘了,呜呜...”
“栩栩!”裴云殇心疼的难以呼吸,他伸手想擦掉柳觅脸上的泪。
可泪水就跟断线的风筝,如何都擦不干净。
“别哭,别哭!”他抵住她的额头一遍遍的宽慰。
柳觅摇头哽咽道:“我...我去西州的时候...阿娘还说,还说她好好的。
不过是进了一趟大理寺,几日的时间...阿娘...阿娘怎地就没了?
呜呜...”
“栩栩!”裴云殇搂紧柳觅,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给稍许的慰藉。
“都是我!”柳觅疯狂的摇着头:“都是我...若是早一点发现阿娘的身体不好。
我又怎会轻易的离开她身边,又或者...发现她身子不好,就应该早点给她瞧病的。”
裴云殇轻轻仰起头,看着不远处被雪覆盖的窗棂,他想起裴清死的那天,他也如同柳觅这样自责,身边唯一的依靠没了,以后的路只有自己前行,那种孤独,没经历过的人,没办法体会。
“栩栩!”他捧起柳觅的脸道:“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
夜格外的长。
后半夜,金城的雪就停了。
柳觅喝了点茶水坐在客堂看着忙碌的人进进出出。
裴云殇已经开始忙活张袖的后事,不过是一会儿时间,后院已经挂满丧幡。
“小姐,老奴伺候你把这素缟穿上吧。”许嬷嬷拿着刚买来的孝服走到柳觅面前。
柳觅放下杯盏,缓缓站起身子,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任由人折腾。
许嬷嬷一边穿着,一边看着四下没有裴云殇的人,眸眼扑朔,道:“小姐,有句话,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讲。”
柳觅转身把许嬷嬷的手合在手中道:“嬷嬷照顾我阿娘半辈子,又算是看着栩栩长大的,有什么该不该讲的呢?”
许嬷嬷笑了笑,道:“小姐心底仁厚,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是要感激。
尤其是已过世的夫人,不单单对老奴,对整个袭香阁的下人也照顾有加,当时夫人知道小姐从西州回来,整整等了小姐一宿。
谁知,两天之后,小姐没来,相国大人却来了。”
“少瑾?”柳觅听出许嬷嬷话里的意思,她不解的看着她:“少瑾来找过阿娘?
他找阿娘作甚?”
许嬷嬷摇头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老奴只记得,相国大人和夫人在屋子里聊到很晚。
紧接着夫人又见了一名贵人。”
“贵人?是谁?”柳觅戴好帽子,询问。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许嬷嬷摇摇头。
“那之后呢?”柳觅隐隐有一种感觉,张袖的死很可能和许嬷嬷嘴里的贵人有关系。
许嬷嬷眼眶一红,啜泣道:“之后...之后夫人就疯狂的咳血,老奴守在旁边整整伺候了一晚上,可是...还是没能帮助小姐把夫人守好。
呜呜...”
柳觅听完许嬷嬷说的,定定站在原地不动弹。
许